第32章不宜声张
“此事不宜声张。”顾云凰冷静的道。
李庭筠深呼几口气，待情绪稍稍平复一些后，他才坐下来，看向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京城中，我能信任之人只有你。你此去庆德，必须得秘密前往，且不能暴露丝毫身份。到了庆德，除了查姜方此人外，最重要的是查出父亲在入京之前，便已经成亲的证据。”顾云凰压低声音道。
“你是如何知道陈氏是你父亲发妻之事？”李庭筠问道。
顾云凰垂下双眸，掩去眼底涌上来的刻骨恨意，“她们母女从庆德到京城，两千多里路都平安过来了，却在寻亲无果后，途经慈恩寺山脚时遇到毛贼，此其一；”
“其二，姜月瑶与父亲眉眼相似，同来自一个地方。当我提及此疑问时，父亲眼神中明显有慌张之意；”
“其三，我让她们母女去牛嬷嬷手中做事，祖母迫不及待的将她们接到乐寿院，且在姜月瑶受伤后，将皇上御赐的玉脂凝露膏赏给她用。”
“其四，今日祖母寿宴，父亲与陈氏在园中纠缠，被诸多男客瞧见后，母亲为丞相府声誉着想，以陈氏是父亲新纳妾室为由遮掩，父亲没有反驳，祖母也没有拒绝。在母亲毒发后，我要带母亲上慈恩寺，父亲曾出手打我，更以断绝关系威胁过我。”
李庭筠双眼危眯，目光在她微肿的脸颊上扫过，慎重的将姜方的画像及那两张需要查证的问题叠起来，贴身放好。
之后，他起身，看了眼外边的天色，“我现在立即回京，先到丞相府中将国公的信函交给你父亲，最迟后日，我会以有要事回江南为由，转道前去庆德。此事事关重大，我以为，只凭当年一个刚刚中举之人的能力，还不足够瞒天过海。是以，我此去恐怕短时间内回不来京城，你自己多保重。”
顾云凰也站起来，从袖中抽出一封信递给他，“你既要先回江南，那便顺道给我带一封信给外祖父。”
待李庭筠收好信，顾云凰看着他道：“万事小心。”
“嗯。”李庭筠转身出门。
顾云凰撑着伞，跟着他走出去。站在客房前的平台上，看着他单人单马，冒雨离开慈恩寺，下了山。许久，她转身，看到近在咫尺的景钰，脚步顿住。
景钰依旧是一身黑衣，撑一把白底绘山水画的伞，眉宇清隽，身姿颀长清瘦。
见她已察觉，他抬脚走近，顺着山路望一眼山下。李庭筠已经走远，再看不到分毫。收回目光，看着眼前一身红衣，耀眼如火的少女，他嘴角浅浅一扬，“你且宽心，你母亲不会有事。”
顾云凰抬眼对上他的视线，莞尔一笑，“如果你是来表达感谢的，那就不必了。我之所以愿意救你，是因为我答应过弦智方丈。不过你既然来找我了，有些话，我想我有必要事先跟你说清楚。”
“洗耳恭听。”景钰道。
“我希望，我和你之间，除了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之外，不再牵扯其他。”顾云凰坦然道。
景钰挑起一侧眉梢，“比如？”
“比如，我希望我给你解毒之事，能够保密。”顾云凰道。
他背后有哪些仇，有哪些怨，她一个也不想知道。
“好。”景钰深深看她一眼，答应下来。
“多谢景世子。”屈膝一福，顾云凰越过他离去。
景钰站着没动，一直看着她走远，进了她所在的客房后，他才收回视线。
“墨影。”
“公子。”
“姜方被人害死的消息，可以安排下去了。”景钰的声音在雨中变得有些飘忽。墨影领命，无声退下。
夜里，雨渐渐的小了。到天亮时，暂停了小半个时辰，又渐渐的下了起来，且越下越大。
宁婉柔是临近午时醒来的，醒来望着简陋的没有床帐的房梁，有许久回不过神来。
“母亲。”顾云凰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看着从慈恩寺的藏书阁中借来的几本医药孤本。听到动静，她立即放下书，急步走到床前，握住宁婉柔的手坐到床榻，“母亲可算是醒了。”
宁婉柔的目光从房梁上收回来，慢慢的落在顾云凰的身上，“母亲这是怎么了？”
“太医说，母亲是急怒攻心，静养两日便好了。”顾云凰道。
宁婉柔嘲讽的勾起嘴角，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来，“急怒攻心，都攻到慈恩寺来了？”
“母亲……”
“你出去吧，母亲想要静一静。”宁婉柔疲惫的闭上眼睛。
顾云凰站起来，笑着说道：“好，那母亲先歇息，女儿一会儿再来看您。”
听到脚步声远去，宁婉柔睁开眼睛，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一口气。
昏倒前的一幕幕如云烟从脑海飘过，她支起身子，靠在床头。看着春兰进来，她抿了抿嘴。
“郡主。”
春兰倒一杯水过来，宁婉柔接过，浅抿了两口，“我昏倒后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问得极平静，春兰本想隐瞒，对上她清冷的双眼，只好一五一十的将顾云凰要带她来慈恩寺找弦智方丈，与顾稹、顾老夫人起的冲突完完整整的讲述了一遍。
宁婉柔问的平静，也听得平静。
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却一点一点的在收紧。
“夏荷她们人呢？”宁婉柔问。
春兰只好又将顾云凰昨夜的安排都讲述了一遍。
宁婉柔听完，目光若有若无的从桌上那几本医典上扫过，嘴角浅勾起一丝欣慰的笑意。将水杯递给春兰，她又倒回床上，“你下去吧，我再睡一会儿。”
“奴婢就在这里守着。”看宁婉柔睁眼看她，春兰赶紧道，“小姐有过交待，郡主在慈恩寺期间，奴婢得寸步不离的看着郡主。”
宁婉柔又笑了笑，闭上眼睛睡了。
顾云凰站在客房外，一直等着。等着宁婉柔问完春兰后，唤她进去质问她。她等了很久，等来春兰告诉她宁婉柔已经睡着的消息后，轻轻的松了口气。
“趁着时辰还早，你和青玉下山去买些新鲜的鱼虾回来。母亲将养身子，须得补一补元气。”顾云凰吩咐。
春兰领命，叫上青玉一起，撑着伞下山去了。
顾云凰转身，轻脚轻手的进到屋中，给宁婉柔捏一捏被角后，又坐到桌前，继续看起了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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