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景钰的毒
顾云凰点点头，算是回礼。
弦智作引，三人坐到矮几前。顾云凰和景钰面对面跪坐在矮几两边，弦智从门后又取了一个蒲团，背对香炉而坐。给他们两个各倒一杯茶，弦智向景钰说明来意。
既答应了弦智，顾云凰也不矫情，抿了口茶，“景世子，请。”
景钰放下茶杯，将手伸出来。
顾云凰伸出两指搭在他的脉博上，静诊片刻，双眉微微一蹙，抬眼看向他。景钰脉搏极其虚浮，这份虚浮，让顾云凰完全无法将他和那天夜里清风明月般的景钰联系在一起。
垂下眼眸，顾云凰示意他换一只手。又诊了片刻，顾云凰眉头蹙得更紧，隐带着不敢置信之色。收回手，想了想后，取出一根玉蜂针，在他左手中指上轻轻扎了一下，用针尖沾上一滴血，起身走到窗前，借着光仔细的看着那滴黑红的血珠。
半晌，她将血珠甩出去。
血落在院中的一株草上，纵下着磅礴的大雨，顾云凰还是看到，那一株草以肉眼可见之速，迅速枯萎了下去。
蚀心散，几乎不用再看，顾云凰已经确认景钰所中的正是此毒。此毒已入肺腑，再不解，他最多还有三年可活。
而全天之下，能解此毒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鬼谷子。可鬼谷子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
看着那株转眼便失了性命的枯草，顾云凰许久未曾说话。
景钰是什么身份，不用多说。能让他中毒的人，更是屈指可数。而不管是哪一个，代表的都是无穷无尽的阴谋，比之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云凰转身，“抱歉……”
“师妹，好久不见。”顾云凰拒绝的话还未出口，雨中，又走来一人。来人一身灰色僧衣，十七八岁的模样，眉宇清俊，恍如画中之人。
顾云凰寻声看去，看到少年和尚，眉梢一侧高高挑起，“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早年惹了一桩因，需要在这里还一个果。”少年和尚念远走近，收了伞，进到屋中。跟弦智见了礼，他转去屏风后，见到宁婉柔，他立足念了声佛号。之后转回来，站到顾云凰面前，眉宇含着温润的笑，瞧一眼院中那株枯萎的草，“看来你已经为景世子看过了。”
顾云凰抿嘴不言。
“人无信而不立。”念远说道。
对上弦智方丈清明双眼，顾云凰脸一红，才说完但有所托，在所不辞不到半个时辰，就因害怕卷入景钰的麻烦而误了自个的事，而打了自个的脸，她也算是天下独一份了吧。
念远瞧见她惭愧歉疚模样，莞尔一笑，转身跟弦智方丈和景钰重新介绍起她，“方丈，景世子，这是与我同出一门的师妹。师父医术衣钵皆传给了她。景世子的毒，举世唯有她可解了。”
顾云凰靠过去，狠狠拧了他一把，面上含笑，慢慢说道，“景世子所中之毒乃是天下至毒的蚀心散，若是我没猜错，景世子中毒已十年有余。虽有玄智方丈月月以玉蜂针控制，毒也依旧入了骨髓，想要完全清除，没有一二年时间，几乎不可能。”
一二年时间。
她耽误不起，想来景钰也是耽误不起的。
顾云凰看向景钰。
景钰起身，双手拱拳，朝她深深一拜，“景某的毒，以后就拜托顾小姐了。”
顾云凰嘴角抽了抽，干巴巴的屈膝一福。福完，才猛的反应过来，她福什么福！对上景钰隐隐含笑的双眼，还有念远饱含深意的笑颜，顾云凰轻哼一声，看向弦智方丈，“小女那般信任方丈，没想方丈却伙同他人一起欺骗小女。”
看了景钰和念远的表情，她哪里还不知道，她是中了他们的套。
“施主大恩，老衲铭记于心，以后但有所托……”
顾云凰翻了个白眼。
弦智方丈大笑出声，笑到深处，扫到那两页屏风和床尾，突的一敛，连念了两声佛号。
“我今日内力耗损太过，得先歇息一日。”不论如何，既已经答应要救人，顾云凰也不含糊，“且，要解蚀心散，前期准备也不可少。方丈，玉蜂针……”
弦智方丈将玉蜂针重新拿出来，双手递给顾云凰，“景世子病好之前，玉蜂针便暂保管在施主处。”
“此话当真？”顾云凰眉眼一转，扫一眼景钰。
弦智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那就一言为定。”顾云凰接过玉蜂针，如获至宝的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小姐，客房已经收拾好了。”青玉抓药回来，在悟禅院门口碰到春兰，两人一同进来。
见到景钰，两人同时低下头。
“你们给我遮伞，我送母亲过去。”顾云凰屈膝给众人一福，转到屏风后，抱起宁婉柔，离开悟禅院，朝慈恩寺西边的客房而去。
到客房，将宁婉柔安置好。
青玉和安兰出去熬药，顾云凰坐在清厅中，俏颜罩霜，“夏荷，你立即下山，明日我要听到京城遍传丞相大人在其母生辰上，与寡妇在花园缠绵的流言。”
“是。”夏荷转身离去。
“春兰、秋菊。”
“奴婢在。”
“慈恩寺期间，母亲的膳食，一律由你们两个亲自准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想要靠近母亲，皆杀无赦！”
“奴婢遵命。”
“小姐，奴婢呢？”冬梅眼巴巴的看着顾云凰。
顾云凰轻轻敲着椅子扶手，目光透过雨帘，望向极远的地方，“你……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即禀报给我，不得有误！”
“奴婢遵命！”冬梅笑着应了。
“你们看着母亲，我出去走走。”顾云凰起身，走出院子，撑在伞在雨中站了一会儿，拐角朝李庭筠的客房走去。
李庭筠已经换洗过，干干净净的坐在屋中等着她。看到她走近，他站起来。
“郡主的毒已经解了？”
顾云凰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喝过一杯茶后，从袖中抽出一叠纸递给他，“有一件事，我需要你帮我去庆德县走一趟。”
李庭筠打开纸，先看到的是一幅画像。他将画像放到一旁，认真看起后一张的内容。当看到姜月瑶与陈氏的身份，他惊的猛的站起来，撞翻了桌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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