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岁月情 4

　　当时喜欢上小宁，就是因为她像个孩子，娇气任性，有时候又小鸟依人。但结婚以后，问题来了。我不仅是她的老公，还要当她的兄长，有时甚至是她的父亲。她对我的依赖与日俱增，她不关心自己的工作，三年来没有升过职一直拿着两三千块的工资也无所谓，她不读书而只翻时尚杂志看肥皂剧，她每个月把自己的工资全部花光从不为家里的住房按揭贡献一分钱，天大的难题她都相信自有我这个老公去解决。可是，我只是个普通男人，每月工资8000元，光房子的月供就要付掉4000元，剩下的放在她手里也不经花。每次我跟她谈起希望她能工作努力一些看书多一些，不能这样丧失掉自立的能力时，她要么充耳不闻，要么就撒娇混过去。看着她日复一日地坐在电视机前，随着无聊的电视剧傻笑傻哭时，我的心就一点点地沉下去。

　　谁说男人就一定喜欢小鸟依人？我的老婆，我希望我和她是并肩飞行的两只鸟，一起面对生活的风雨。

　　有一回加班到12点，我在公司楼下的发廊洗了个头。洗头小妹温柔地帮我按摩着头皮，说：“唉，男人不容易啊。”我当时心中涌出一阵暖流。我承认，那一刻我被这陌生的温柔和体贴打动了。可就因为这样，后来我再也不敢到那家发廊去了。

　　有时候公司里那些精明干练的女同事也会让我眼睛一亮，她们自信独立，身上有一种完全有别于小宁的东西，她们和我，彼此有着沟通上的默契。当我不动声色地回绝女同事向我表示的好感时，我内心里不是没感到过遗憾和失落。

　　我害怕自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小宁就会在婚姻的路上跌倒。我也不知道，到了三十岁、四十岁的时候，我还能不能再爱一个越来越乏味的家庭主妇。可是，每当我提出要小宁改变一下自己，她就会怀疑我嫌弃她，怀疑我是不是觉得哪个女人比她更好。她从来不肯承认自己也存在问题。

　　我还能怎样呢？在她第五次跟我感叹她的某个朋友被老公抛弃的时候，我觉得我不能再等了。

　　分开的三个月里

　　分开的第一个星期里，小宁拒绝接我的电话。孙丽告诉我，头三天，小宁不吃不喝，人迅速地瘦了。我能想象，对她这种懒得动心思的女人来说，遭遇“老公抛弃”该是何等打击。三天后，孙丽狠狠地骂了小宁一顿，她说老公不要你你自己也就不要自己了？你看我离了婚不是也过得好好的吗？女人要把自己当回事男人才能把你当回事。小宁这才主动吃了第一碗饭。

　　第二个星期，小宁对孙丽说：我发现原来我这么无能。这么多年来什么都靠着王冬，我竟然没有一点积蓄。我既没有钱又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我该怎么办呢？

　　第三个星期，小宁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她的声音仍然非常消沉，但听得出来，她没有那么恨我了。她突然问我，她是不是真的不如“那个女人”。我没有回答，她说她知道答案。

　　第一个月结束后，孙丽告诉我，小宁说她很后悔，自己以前只顾着享受我对她的照顾，却没能好好地体贴关心过我。她说她曾经以为自己拥有的一切会永恒，可是原来世界上一切都会变，没有永恒。

　　第二个月里。小宁被孙丽强行拉去练起了瑜伽，这种让心灵变得平静的运动小宁很快就喜欢上了。孙丽不喜欢看电视，所以小宁在孙丽家一天电视也没有看过，一个月以后，她似乎忘记了有电视这个东西存在。吃过晚饭，她们俩有时候坐在阳台上聊聊天，有时候一起下楼散步或者跑步。睡觉前，小宁习惯看看书才睡着。最让我惊讶的是，她居然有几次在公司加班了。

　　那天，我特意到她公司楼下等她吃饭。看见我，她很意外，但还是沉默地跟着我走进了餐厅。我像往常一样帮她倒水，拿纸巾，叫服务员送披肩来，她拦住我说：“让我自己叫吧，我要习惯自己做，因为你不可能永远在我身边。”她的眼圈红了，我的眼圈也红了。她说最近感觉到工作压力很大，因为她的情绪影响到了工作，老板已经警告过她了。”我不想丢了工作，以前是太不用心了，幸亏现在还来得及。”我说薪水也不高，工作丢了就丢了吧。她说不行，要走也得上个台阶再走，否则人家一看你三年都没有升职就知道你表现不怎么样了。再说，女人总得有一样吧，如果没有家庭，至少还有事业，像孙丽那样。

　　我说小宁你好像变了。她说，人总有面对现实的一天。

　　第三个月，小宁主动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她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说不太好。她借取衣服的机会回了一趟家，帮我收拾脏乱的屋子，还说：“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她的口气，第一次听起来像个姐姐。家里并没有其他女人的痕迹，看得出来，她是欢喜的。在她出门的时候，我冲上去从背后抱住了她。她揉揉我的头发，轻轻地但是坚决地推开了我。

　　但是，她回家的次数多了起来。有一天，她随口问我工作上的事情，我竹筒倒豆地把办公室里的勾心斗角都说了出来。她说，没想到你们公司那么复杂，赚点钱可真不容易啊。我叹了口气说，是啊，只有每天回家看到老婆，心里才觉得安慰，觉得自己在公司受气是值得的。她低着头，有点哽咽：“老公，我以前做得不好，对不起。”

　　第二天，小宁对孙丽说：“我一直在王冬面前像个任性的孩子，我忘记了，男人有时也很脆弱。”

　　我想，现在是时候了。

　　她会回来吗

　　第三个月零十天，小宁又回来取东西时，我把一封信交给了她。这段时间里，我们小心翼翼地不提那个“我喜欢的女人”，但在小宁的心里，我知道，那个女人一直存在着。我说：“考虑这么久，该有个结果了。这封信，你回去再看吧，看完后把你考虑的结果告诉我。”

　　小宁脸色有点发白，她说能再考虑一段时间吗，我不想现在知道结果。我说，一定要看。

　　那天晚上，我度秒如年。我不知道，小宁什么时候打开那个信封，她会原谅我吗？

　　因为，在那封信里，我是这么写的：

　　老婆，我爱的人还是你，那个所谓的女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那只是我编出的一个谎言。别怪孙丽，是我苦苦哀求她和我一起演这场戏的。你知道吗？老婆，虽然这只是一个谎言，可是我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我们婚姻里存在的危机。老婆，你太依赖我了，有时候让我无法承受，你不和我一起前进，我怕我有一天会把你弄丢了。如果我哪天出点什么事，我更怕你一个人无法好好生活下去。所以，我最后才想出了这么个歪招，因为你还年轻，只要你愿意，一切都还来得及。老婆，我很高兴，你没有让我失望。如果你能理解我的心思，如果你能原谅这个谎言曾给你带来的痛苦，还愿意和我一起走下去，就回到我的身边吧。我在家里等你，已经等了很久了……

　　一直到那天夜里三点，我才收到小宁的短信，她说：“我不能原谅你！你以为我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王冬，你太欺负人了。”我的心一阵疼痛，果然是最坏的结果。

　　我向公司请了假，整整三天，一步不离地等在家里，每一天都变得更加焦急和痛楚。老婆，我真的失去你了吗？

　　三天后，钥匙声响起，小宁推门走了进来。她走过来拍了拍我憔悴的脸，嘻嘻笑着说：“你折磨了我三个月，还不许我折磨你三天么？”

　　平平淡淡才是真，无私奉献才是爱。真爱你的人，不会只用眼睛去看你的外表有多美。真爱你的人，不会计较你们的感情谁付出的会更多。真爱你的人，闭上眼睛也能在队列里找到顽皮的你。真爱你的人，会用自己的生命守护你！

　　真爱，不是一种永恒的爱。真爱，是永生永世不了的情！

　　她押了一生的岁月

　　家里有一本相簿，贴满了年代久远，但却保存得极好的照片。照片里的那个少女，标致美丽。漆黑发亮的头发，长可及肩；长长的丹凤眼，隐隐含笑。她穿着时髦的泳衣，倚在游泳池畔的栏杆上，星星点点的阳光在她脸上跳跃；她穿着紧身的格子长裤，骑着脚踏车在马路上奔驰，黑黑亮亮的头发在风里神气地飞扬；她穿着圆领细腰的大花裙，斜斜地坐在如茵的草地上，笑容比周围嫣红姹紫的花卉更为灿烂。

　　照片中的这位少女，如今已经65岁了。她是我的母亲。

　　结婚之前，没有任何人相信，母亲能够吃苦。外祖父是怡保数一数二的殷商，拥有一幢占地极广的双层大宅。虽是富商，然而，外祖父全无伧俗的铜臭味。相反的，音符和书香，满屋飘溢。

　　天生聪慧的母亲，在这种优渥的环境里，逐渐成长为一名极为出色的女性。她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入水能游，出水能弹（钢琴）。她不但通晓中英双语，而且能写出一手流畅的好文章。

　　1945年，被誉为“抗战英雄”的父亲，在拜会怡保侨领外祖父时，看到了坐在小厅里为外祖父处理文件的母亲。

　　惊艳。

　　从此，外祖父那座大宅便变成了一块强力磁石，每天晚上，风雨不改，父亲一定准时报到。终于，成功地俘虏了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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