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世故人
皇宫里建筑巍峨显赫，处处都是如此。
但是各宫里人盛衰荣辱却是各有差别，这差别难以从那巍峨的宫殿察觉出来。
但是殿门外的青砖地面，地面青砖的缝隙里碧绿的春草，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显露这宫殿主人的兴衰荣辱。
水冰漾就沿着这青砖地面往前，果然，面前出现一道气派的院落。
说院落气派，只是因为它的院门高耸，门脊上面高翘的红瓦直指湛蓝的天空。
可很明显的，院落的主人，如今已不见了气派。
那高翘红瓦的旁边便是一株青草，青草顺着年久失修，已经残破的瓦缝而生，纤长的叶子随了风摇摇晃晃，很有生机。
只是这草再这么长下去，那瓦缝便会越来越开，最终雨水灌进去，泡湿黄泥，那门就该蹋了。
水冰漾与琳琅小心翼翼地走到这残破的大门下，抬手，一边轻扣落漆的门板，一边仰头向上看。若门上面真有要蹋的样子，她们便要拔腿快跑。
“是谁呀？”
破门里面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那声音就在不远处，并且越来越近。
“尹大娘！”
水冰漾沿着门缝，轻轻向里面喊了一声，回应那老婆子的话。
琳琅一愣，里面老婆子也是一愣。
水冰漾是西泠国远嫁过来的公主，进东炎国的皇宫不过是第二次，如何这深宫角落里无人问津的废旧宫院里一位老宫人，水冰漾竟叫出了名头。
“公……”
琳琅还未问出声，水冰漾连忙抬手做噤声的姿势。
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相信，水冰漾是从未来又忽然折回了这里。
这诡异的说辞无人会信，倒不如不说，待日后，总有合适的机会，再慢慢向身边人解释。
破旧木门吱吱呀呀乱响，随即从扳开的门缝里，伸出一张暗黄干枯的中年女人的脸。
“你们是谁啊？”
中年女人扭眉，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外的两个年轻姑娘，不由得一阵诧异。
此时她面前盘发的这年轻妇人，更是长着一张叫天下所有女人都嫉妒的脸，饶是她在深宫生活多年，多美的女人她都见过，这张精致面庞脸却还是叫她显出一阵惊愕。
美人倾城，美人倾国，长得太好，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事。
“您老可是姓尹名韭？”
水冰漾轻声地问，明明眼前人她熟悉无比，此时却依旧要装作不认识。
“是啊，夫人是？”
中年女人一脸诧异，可这诧异里明显带着三分喜色，自打她三十年前进了皇宫，可就再也不曾听过有人唤她原本的名字。
“我是西泠公主，如今已嫁入昭王府，是昭王爷的王妃。”
“王妃？”
中年女人惊呼一声，连忙跪倒。她在这宫里，守着一个疯掉的老妇人，再见的人，可都是冷了脸的宫女太监，哪里还能见得到主子级别的人物。
“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王妃恕罪！”
中年女人压低了身子，匍匐在地上慌慌张张说话。
水冰漾连忙躬身去拉地上的女人，琳琅也迅速帮忙，两人基本是将地上的妇人给扯了起来。
“进去说话！”
拉起那中年女人，水冰漾依旧没有松手，顺势就推着她向院子里面走，这长廊里没准儿便要有人路过，还是进院儿说话方便。
“王妃……”
“我在来都的路上路过大青山，在山间村落一个姓尹的家人借宿一宿，他们言说宫里有他们家人，托我到了未凉就来看一眼，所以今日我们这才找了过来！”
水冰漾语速极快，一副不容置疑的样子，那尹大娘心里疑惑，但是见着水冰漾的气势，一时倒不敢再多问。
一旁琳琅更是一头雾水，自己分明跟了她家公主一路，她怎么不知道竟有这样的事儿呢。
水冰漾不再继续说这事，转头去嚷嚷着要寻坐的地方。
这个残破院落倒是有宫殿，但是宫殿里头关着那传言疯掉的老太妃，殿门落了锁。
所以水冰漾与那尹大娘，还有琳琅，暂时都是只站在院儿里，尹大娘正犹疑着要不要带这两人去自己住的房间。
此时水冰漾的目光，却落到了尹大娘的脚边，那里还摆着这尹大娘未曾洗完的衣服。
“哎，那里有凳子!”琳琅指着不远处惊叫。
尹大娘见此，慌忙去搬凳子，琳琅看那枯瘦身影，也就跟了过去帮忙。
水冰漾刚刚同那尹大娘说的话的确是她编造的，她之所以知道尹大娘的名字，知道尹大娘的家在大青山，这都是上一世在王府的时候，尹大娘自己告诉水冰漾的。
如果自己这回对周围事所做的改变，没有牵扯到尹大娘，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尹大娘所照顾的这疯太妃就会一命呜呼，而这尹大娘，机缘巧合，也会进入皇帝送给昭王的那班家奴之中。
只不过，据尹大娘的讲述，在这一切发生前，尹大娘会经历一段很苦的日子，而就在这段苦日子里，尹大娘会失去她的一只眼睛。
因此，水冰漾才决定，提前来见着尹大娘，也好帮一帮她，毕竟自己最后的那段日子，只有尹大娘陪在身边。
“王……”
尹大娘佝偻了身子才搬出一个木凳来，那边的大门却叫人锤得山响，大门上那破木板子都似乎要被锤散了似的乱响，尹大娘一慌，眼睛直扫地上那还未曾洗完的衣服。
“里面做什么呢，快来开门！”
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听着年纪倒不大，只是这气势却是盖过了天王老子，宫里的丫头，这么不知收敛的，还真没几个。
“是什么人？我们暂且先避一避！”
水冰漾听这外头的嚣张语气十分不悦，但是自己未经任何人允许胡乱在皇宫行走，说不准便要给尹大娘惹麻烦，暂且，还是先忍一忍的好。
“好，好……”
尹大娘被外头喊叫声催着，已经有了几分慌乱，听水冰漾提议，急忙就寻可以叫水冰漾暂且先避一避的地方。
水冰漾却是自己找好了地方，不及尹大娘说，她便向着里面落了锁，想来是关那传说中的老太妃的地方去。。
尹大娘似乎想说什么，奈何外头人催得急，也一时顾不得许多，叹口气便转身，前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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