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尾声

　　三月后，衾缘与月镜的大婚典礼如期举行。

　　这么多年，魔界终于迎来一桩大喜事，上上下下都高兴得跟自家嫁女儿似的。

　　慕因难得盛装，梳发髻时忍不住想起江岚。江岚手巧，当年，她嫁给陵夜时，头发还是江岚帮她梳的。

　　“阿岚，你看到了吗，衾缘出嫁了。”

　　江岚一生只喜欢过景御，后来知道景御有心上人便断了念想，一心一意扶持上颜，最后也因上颜，因薰华塔而死。

　　衾缘被人抓着往头发上安钗子，安得她头重脚轻，不住地向慕因投以求助的目光。

　　慕因没帮她。

　　“阿岚在世时，一直嚷嚷着，你和月镜大婚，要亲自给你梳头，给你准备最好的嫁妆。我不会梳头只能给你备嫁妆，你可务必老实一点。”

　　衾缘认命了，老老实实任人把凤冠给她戴上，弄好了起来走了两圈才稳住。

　　慕因没有陪她太久，月镜没空招待来客，司琰一向不着调，除了坐在那是个排面不堪大用，她得亲自去镇场子。

　　六界来观礼的宾客众多——这明面上只是两位魔君的大婚，但这两位一个是下任魔尊，一个是现任魔尊的心腹，二人又都是六界辈分高的，各族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了。

　　幸亏魔族司礼这位能力够强，来了这么多人也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大婚典礼极为繁琐，一套流程走下来，足足要三个时辰。

　　慕因站了三个时辰，倒不觉得累，她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这大概是她这五十年来最满足的一天。

　　向六界宣布完下任魔尊，她便是放下了一切，可以松口气了。

　　大典结束，晚宴开席，慕因酒喝得多了些，头有点晕，离座回园子里闲逛醒酒。

　　天色渐晚，春末夜里还有些凉，园子里的海棠已经谢了不少，风一吹，就有无数花瓣簌簌而落。

　　酒劲返上来，慕因愈发醉的厉害，有些沉重的发髻压得她肩膀微酸，她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索性在池塘边坐下来，倚着青石，把头上的钗子步摇一股脑胡乱摘了下来。

　　日头已经完全落了下去，池塘边渐渐笼起氤氲水汽，慕因揉了揉眼睛，一甩手，把手边一个簪子甩进了池子里。

　　她迷蒙着眼，蹲在池塘边看了看，伸手去捞。

　　本就醉了的人身子不稳，她一晃，就要摔进水里。

　　幸好有人及时伸手拉住了她。

　　慕因还迷糊着，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要掉水里，得谢谢这人，谢字还没出口，抓住她的人突然把她死死抱进怀里。

　　她酒醒了大半，刚要发怒，便看到了那人玄袍上熟悉的云纹。

　　这人的气息这样熟悉，她整个人突然安静下来，半晌，垂着头，抬手去摸他的脸。

　　她摸到一张有些冰凉的面具。

　　来人落在她头上一个吻，慕因终于忍不住眼泪，抬起头哽咽道:“你……你醒了……”

　　那人摸着慕因的脸，说道:“阿颜……”

　　“我回来了。”

　　慕因僵住了，这个声音……

　　“陵夜……”

　　她双手颤抖地去摘他的面具，小心翼翼地，像是怕打碎了什么。

　　“是梦吗？我不想醒来，别让我醒来！”

　　慕因积压了多年的绝望崩溃，终于在此刻崩断了。

　　来人握住她的手，紧紧抱住她，俯身贴着她的脸，轻声道:

　　“不是梦，慕儿……”

　　“前世今生我从未离开过你，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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