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马匪

　　狗子走了。

　　鞋子送给了狼爷，因为狼爷名字中有狼，费鞋啊。下等家丁衣服给了蝈蝈，这孩子比狼爷爱干净，不会埋汰了这身好衣服。昨天狗子回来的时候，穿的是崭新的衣服鞋子，因为以后每日都要和小老爷在一起，所以穿着打扮上也是同中等家丁类似，自然更好。之所以今天早上才看到，因为他们晚上没有蜡烛点。

　　而狗子也觉得离开很是不舍，所以将自己最珍贵的两样东西分给了自己的好兄弟。狼爷、蝈蝈无以为报，只能在早上看清了狗子的崭新衣裳之后，粗暴的却又轻轻地把狗子扒光，哪怕是狗子的小鸟依旧红肿，却再次弹了起来。

　　张管事知道此事之后，唏嘘不已。一方面过来继续吹牛，你们看我的眼神好吧，我就知道狗子能成为书僮……

　　“张善人你咋知道哩……”

　　“老子的眼，看过的东西比你们的头发还多……”另一方面却又十足的伤感，这么敬业又专业又乐业的听众竟然少了一个，仿佛舞台也小了一番。

　　张管事是过来辞行的。一是受了狗子的委托，另一方面也是自己过来，再重温一遍激情演讲的辉煌和激情燃烧的岁月，马上要远离此地，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找到这样的舞台了。

　　原来张大善人的大房是来自青州府相邻的兖州府的一个家族，自然权势上比张府大的多。十八少爷也是大房的儿子，因此送儿子出府留学。十八少爷自然得带着书僮狗子，还得带一个管事，毕竟十八少爷是个小孩子，有些个钱财物品还是需要个底细人带着才好。

　　又是一阵伤感。张府中，最重要的狗子和大恩人张管事都要离开。狼爷和蝈蝈不禁觉得，自己又变得孤单了。又冷了。原来已经深秋了。

　　成为书僮的狗子，在离开那天，轻轻地感叹。明天我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狼爷。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蝈蝈。那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他么的，想起来自己的小鸟所受的摧残，狗子心中都有阴影了。

　　张管事送给两人每人十两银子，这是他的私房钱。也是嫖资。不过，临行前没去窑子所以省下来钱，算是个念想吧。狼爷和蝈蝈知道这是很多钱，李家沟除了善人家，所有人家的钱加起来也没有十两银子。狼爷和蝈蝈陡然间富可敌村了。

　　可是，二人对这么多钱也没有个概念。很多就是很多吧。

　　没有送别，狗子和张管事都走了。

　　初冬的一天，兰花镇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对狼爷和蝈蝈来说，还是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照顾一下菜窖子，就是储存大粪的狼爷和狗子喜欢冬天，不但张府发了一件棉衣，而且没什么太多的活可干。秋日里收藏了许许多多的木柴，甚至晒干了的牛屎饼子，都燃烧的很是兴奋。狼爷和蝈蝈每天都点燃了取暖。而且二人也学着别人在冬季来临之前用泥浆子糊了糊四处漏风的墙面，屋里很暖和。

　　自从二人发现八月十四那次，张大善人嫁十三明珠的时候，那位掌勺大厨偷偷私藏饭菜的事情后，狼爷和蝈蝈也私藏了不少的地瓜、土豆、芋头之类的。因此，入冬没几天，二人竟然胖了起来。

　　这一天，天气有点儿阴冷。早上，天青色等烟雨的样子。哦，在冬季应该就是要下雪了。狼爷和蝈蝈捉摸着下了雪要不要逮几个鸟儿打打牙祭。

　　一墙之隔的墙垛内，似乎传来了嘶吼声，马鸣声，甚至还有乒乒乓乓的声音，好不热闹的样子。不过就算是热闹，大冷天的狼爷和蝈蝈也没有出去看热闹的意思，还是自家的小火炕最舒坦啊。

　　可是中午二人实在憋不住出来撒尿的时候，除了开始下起来的雪花，却看到了漫天大火。登时将还在解裤子的两位好汉吓尿了。哎，尿在裤子里了。这时候，似乎是风向的转变，二人终于听到了风声中带来的哭喊声。

　　二人一个机灵，马匪！

　　竟然是马匪！在兰花镇最吓人的可以说就是马匪了。这边离青州府有些远，虽然镇上也有十个八个的扛枪兵丁，却是十足的花架子货。每隔几年，马匪总是会肆虐几个镇子。甚至很多时候，马匪过境都是杀光抢光烧光的。当然了，这样的三光政策也极少的实施，太天怒人怨了。这些个马匪往往犯事之后就会躲起来，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尽管官府总会清缴，甚至杀死很多的马匪，但是每年都会产生新的马匪，哎，就像菜园子里的韭菜一样，怎么割也割不完。

　　这些个马匪，下手忒黑。他们很少会去侵犯青州府这样的地方，因为这里官府兵强马壮，甚至豪侠大老爷一个人就能弄死他们。而狼爷在李家沟活了这么大年纪却从没见过马匪，李家沟的村民们也从未担心过马匪会来，原因也是极为简单，榨不出来油水呗。哎，说到底啊，都是些苦哈哈的事儿。

　　按理说，善人老爷家都是有看家护院的，小股的马匪自然不惧，可是遇到太多的马匪的时候，看家护院的就不顶用了。狼爷记得是早上就听到喊杀声，直到中午还没有结束，看来马匪们又在屠杀了。这些个马匪真是该死，他们会在此地将所有人杀死后再离开。

　　刚提上裤子的狼爷和蝈蝈猛地一愣，差点又尿湿裤子。因为那个方向，是张府！

　　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狼爷和蝈蝈模模糊糊的听到一句“将张府所有的下人找了，杀了……”两位好汉再次尿湿了裤子。似乎有马匪朝这边来了。

　　“跑！”

　　“咋办？”

　　在蝈蝈还没有问出来的时候，狼爷就说出来答案。刚跑了两步，“停！去那里。”

　　二人跑到菜园子一处草垛面前的一堆牛屎饼子那里，他们迅速的扒开一层一层摞起来的牛粪，转身跳了进去，然后又探出来半个身子，将牛粪又一层一层的摞起来。这样的动作，二人很是熟练。这是他们私藏土豆地瓜芋头的场所，为了防止别人发现，两位好汉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

　　雪花忽然间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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