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07.赵老太
007.
也就是从这日开始，赵老太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要是搁在往常，她虽然也三天两头的往小儿子家里跑，可忙得却是花式催生，催了儿子催儿媳，一不留神还容易跟小儿媳发生口角。
可自打在女巫的占卜屋里抽中了那张吉牌以后，赵老太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她格外得信任那大闺女，打心底里觉得孙子孙女已经在投胎的路上了。
自此，赵老太每回瞧见小儿媳时，总是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意。
别看老太太如今是满脸的皱纹，搁在几十年前，人家还是村里的一枝花呢。却说她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时，完全是一副喜上眉梢的笑面儿，看着格外得亲切，就好像笑容里添了蜜糖一般。
这副模样搁在别人眼里当然不算啥，可小赵太太却是着实吓得一跳。回忆起异状似乎就是那日发生口角后才出现的，小赵太太顿时心慌气短，生怕真把老太太给气出毛病来了。
尽管最近这两年，因为老太太搬到了城里来住，她们婆媳俩时常因为琐事拌嘴，可说真的，小赵太太还没歹毒到盼着老人家出事。
吓得不轻的小赵太太，赶紧找机会把事儿告诉了丈夫。
可惜小赵先生完全不在乎，他妈是什么人，他这个当儿子的还能不清楚？没那么容易气着不说，哪怕真的生气了，转个身儿，人就依旧乐淘淘的了。
小赵先生非但没往心里去，还反过来安慰妻子，别跟老人家太计较了，说多几句好话哄一哄，谁让他妈一直惦记着让他们生孩子，没等到孩子老人家不甘心呢。
提到了孩子，夫妻俩同时陷入了沉默。
俩人都不年轻了，要真能有个孩子，谁乐意膝下空虚？偏生，孩子这事儿得看缘分，这缘分不到，就算再怎么心焦也没用。
这天过后，小赵太太对婆婆愈发的小心翼翼起来，可她很快就发现，婆婆的异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有了愈发严重的迹象。
前些日子还仅仅是冲着她笑，最近两天却是每每盯着她那平坦的腹部猛瞧，而且瞧着瞧着，忽的就偷笑出声来，偶尔还会学那童言童语对她说话。
小赵太太真的要吓死了，她觉得婆婆极有可能已经有了阿兹海默症的最初征兆！
憋了几天后，她终于忍不住低头认了怂：“妈，那天是我不对，我心情不好，才跟您绊了嘴，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先道了歉，而后她又好声好气的同老太太解释了他们夫妻俩一直没孩子的原因：“以前是我觉得没必要那么早要孩子，不过最近这几年，我一直有在积极备孕。可医生说，我这人本身就不是易受孕的体质，加上年岁也不轻了，自然怀孕的概率很低。”
她忍住了没提丈夫本身精子活力低的事情，毕竟有些话说出来就不大好听了，她只说：“实在是不行，我们年底就去做试管婴儿。”
赵老太听得那叫一头雾水，她压根就没念过几年书，来城里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好在有小儿媳再三解释，她才勉强听懂了个大概：“你是说你不太容易怀孕对吧？没事没事，说不定你现在就已经怀上了，那大闺女不会骗我的。”
小赵太太正想询问老太太口中的大闺女是谁时，却不由的胸口一阵翻腾。
“你咋了？”赵老太奇怪的问道，后见小儿媳实在是有些难受，忙高声唤了楼上的大儿媳下来看情况。大儿媳很快安排司机送了弟媳妇去医院做检查。
这一检查，倒是查出了个出乎意料的好消息。
也因为这惊喜太突然了，直到从医院回来，小赵太太还仿佛活在梦里一般，只是下意识的抚着腹部，用心去感受那个刚萌芽的小胎儿。
不过，这所谓的惊喜，在赵老太看来，完全就是意料之中。
“我就说吧，那大闺女才不会骗我的，你就是怀上了！”赵老太美滋滋的看着小儿媳如今还未隆起的腹部，美滋滋的盘算着，“我跟你说啊，早在十年前我就帮你俩的孩子想好了名字，孩子小名随着爹起，就叫啊……”
冷不丁的，小赵太太从心底里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随爹起小名？可孩子爹叫狗子啊！！
不等小赵太太开口拒绝，赵老太已经把话说了出来：“生个儿子就叫狗娃，生个女儿就叫狗丫。”
小赵太太：……
突然不想生了怎么破？
坐在一旁的大嫂忙安慰她：“小名儿，只是小名儿而已，回头大名叫二弟找高人仔细算算再起。”
可就算是小名儿好了，这也太寒碜了吧？
小赵太太哭丧着脸，趁着老太太去厨房吩咐的机会，压低声音问：“大嫂，帮我想想法子，我真不想让我的孩子叫什么狗娃、狗丫。”
“可我家那俩不也是老太太起的小名儿？”
是倒是，可小赵太太却记得，大哥大嫂家的一儿一女，小名儿分别叫做冬子和小霜。
这俩名字吧，乍一听是不怎么样。可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狗娃和狗丫比起来，这俩名字简直太高大上了，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大嫂解释道：“冬子是冬至后两天生的，小霜是霜降前一天生的，这不是老太太顺口给起的吗？”
“那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生出来以后，也依着节气取名字？”
“只怕不行。想当初，我是等生完以后，才打电话告诉老太太的。那时老太太忙着种地，哪有闲工夫琢磨取名字的事儿呢？就是随口说的。”
小赵太太：……
所以这都怪她生孩子太晚了？
这时，赵老太颠颠儿的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高兴的道：“我让李妈明个儿一早就去买母鸡，回头给你炖老鸡汤喝。”
“谢谢妈。”
她还能说什么呢？这会儿，她已经完全沉浸在心肝宝贝儿被冠名狗娃、狗丫的悲剧里了。再仔细一想，还是孩子爹的名字起得不好，要是换上了大伯哥的名字，不就是虎娃、虎丫了吗？哪怕依旧土味十足，可听着感觉就好多了。
赵老太好似生怕小儿媳不够绝望一般，又开了口，且边说边掰起了手指头。
“狗子婆娘啊，我都想好了，你生的大儿子叫狗大娃，二儿子就叫狗二娃，三儿子叫狗三娃，然后是狗四娃、狗五娃……闺女也依着这么排下去，这样一听就知道是亲兄弟姐妹。”
说着，赵老太还想找同盟军，转身拉过大儿媳的手：“虎子婆娘，你觉得咋样啊？”
“好！”大儿媳秉持着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能少说话就少说话的原则，坚定的站在了老太太这边，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
小赵太太：……
你们当我是母猪吗？？
“老祖宗都说了，多子多福。你和狗子生孩子晚，哪能不多生几个呢？暂时就先要一打好了，一半伢子一半丫头，多好啊！”赵老太越想越美，幻想着满屋子乱跑的孩子们，各打各都健康可爱，围着她叽叽喳喳的叫奶奶。
“奶。”
“奶！”
正想着呢，老大家的俩孩子放假回来了。兄妹俩其实不小了，大的已经上了高中，小的今年也要中考了。因为念的是全寄宿的私立贵族学校，要见面还得等放假。
赵老太忙高兴的迎了上去嘘寒问暖的，总算也给小赵太太留了些喘息的机会。
又一会儿后，佣人过来说，两位先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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