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许以重利

　　夜深人也静，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刚酝酿出一点睡意的顾云凰忽然睁开双眼，偏头透过窗户看向院中。有风轻轻的吹来，吹拂起纱帘翻飞着打着卷。某一刻，纱帘几乎被吹成了一道直线，发出了列列之声。一道厉光划过眼底，顾云凰就要起身去一探究竟，手才搭上床沿，莫恣欢伸手过来按住了她，轻声道：“姐姐不用担心，一会儿就会安静了。”

　　顾云凰没动，静心的等着。果然，小半盏茶后，外面的暗流平静下去，又恢复了寂静无声。

　　“小姐。”

　　外面平静下来不久，青玉悄声进到里屋，在床头站了片刻，听到手敲床沿的声音，她慢慢开口，低声将近几日府内府外的事总结给她听。说完，她继续保持沉默，待手敲床沿的声音再次响起，又继续道，“如小姐所料，皇上在得知了清芷院的情况后，果然派了全福公公来详查。奴婢几个都按照小姐的吩咐，一问三不知的应对了过去。”

　　顾云凰原本并不记得吩咐过青玉什么话，但经她一提，模糊间有记忆涌上来。似乎是知晓自己会昏倒，也知晓院里的情况会引起皇上的猜疑，所以吩咐青玉，无论谁问起她昏倒原因，皆推诿说，有怪风吹开门窗后钻进屋来，进而就叫不醒她了。

　　寻这个理由，旁人信不信，顾云凰管不着，但她知道，皇上是会信的。因为史书有云，六百多年前，有灵氏一族，上可通天下可通地，既能生死人肉白骨，亦能杀人于千里之遥。史书记载自有夸张之处，但亦从侧面说明灵族的强大。

　　而不巧，她的师父鬼谷子就是灵族之人。

　　而更不巧，灵族之所以如今不存于世，乃是大晏开国皇帝以卑劣手段毁之。那是怎样一段历史，师父不曾说过，顾云凰便也不知。她以灵族禁术起死回生，方救回景钰，皇上必然会怀疑，而恰好清芷院毁，皇上怀疑到她身上，进而在清芷院布下天罗地肉，也并无不可。

　　只是，以她对皇上的了解，恐怕事情还没完。不过，她倒也不怕，皇上虽怀疑她，却没有证据。反倒是景钰那里，皇上既能在他的衣食上动一次手，自然也能动第二次。她能救他一次，却救不了他第二次。希望，他不会再犯蠢的以身蚀毒吧。

　　万千思绪从心中飘散而过，顾云凰曲起手指轻扣两下床沿，青玉便接着道，“不过，皇上显然并不相信奴婢说的话，全福公公回宫之后，下午又带着圣旨来了丞相府。圣旨是给恣欢的，宣她入宫。”

　　莫恣欢就在旁边，听到青玉提她。她轻哼哼两声，刷了一下存在感。青玉抿嘴无声的笑了笑，“皇上宣恣欢入宫，许以重利，企图诱使她说出真相。幸好恣欢不为重利所惑，小姐和奴婢等人才得以保全性命。”

　　顾云凰偏头看向莫恣欢，好奇道：“皇上许了你什么重利？”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金银珠宝，还有什么公主封号。”莫恣欢嫌弃道。

　　顾云凰啧了一声，“公主封号？这可是多少京中贵女求都求不来的呢，你就一点不动心的给拒绝了？”

　　莫恣欢迟疑的问道，“公主封号很好吗？”

　　“当然很好啊。”顾云凰笑，“当了公主，你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做什么都有一堆人帮你做了。”

　　“那……当了公主要不要每天练字？”莫恣欢问。

　　顾云凰笑意深了两分，好在黑夜里也瞧不着，因此她故意深沉的说道，“当然，不只要练字，琴棋书画、规矩都得练。你想想，纵观大晏历史，可从来没有册封过一个外姓公主。你若接受了，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到时得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若是知晓你连字都写不好，你觉得她们会放过你吗？”

　　“就知道公主没那么好当。”莫恣欢庆幸道，“幸好我有先见之明的拒绝了。”

　　公主自然是不好当的，且莫说还是一个外姓公主。后宫的嫔妃们、还有从小在勾心斗角下长大的公主、皇子们，他们可不是吃素的。就莫恣欢这点手段，恐怕用不上一个月，就会被吃得连渣都不剩。因此，顾云凰也不算吓唬她。

　　“除了公主，皇上可还许诺过你别的？”顾云凰看她庆幸得手舞足蹈的，伸手去，将她翘起的腿给打下去后，接着问道。

　　“没了。”莫恣欢想了好一会儿，摇摇头。

　　不过，等了一会儿，在青玉准备接着往下说时，她又道，“不过，前天的时候，他有问过我想不想当皇后，说可以将我许配给他最优秀的皇子。我才不想当皇后天天被拘在后宫呢，所以我就拒绝了他。然后，他还问过我爹娘，我说不知道。他就说，只要我答应当公主，做皇后，他可以帮我找。我虽然是有些想知道爹娘是谁，可不知道也没有关系呀，方丈师父对我很好，姐姐也对我很好，念远哥哥对我很好，宁姨对我也很好，二姐姐也对很好，青玉也对我很好……有这么多人对我好，我才不会为了找爹娘，出卖自己呢。”

　　莫恣欢说得轻松，顾云凰却听得瞳孔不自觉缩了缩，在心底，也悄无声息的长叹了口气。皇上此举，是真的在怀疑她了。或者说，在怀疑宁国公府。

　　眼中光芒明灭了几次，顾云凰无奈的勾了勾唇。清芷院毁，景钰活，真的是很容易让人误会，误会宁国公府和景王府暗中有勾结呀。

　　景钰……

　　当初第一眼见到他时，就知道他很危险。果然她的直觉不会出错。

　　美色祸人！古人诚不欺她！

　　顾云凰久不说话，青玉心思一转，多少能明白她心中纠结。无声的弯了弯唇，她说起轻松话题，“说起来，皇上找恣欢，还真是找错人了。”

　　顾云凰看向她。

　　青玉笑道，“恣欢性子跳脱，又是弦智方丈的徒弟，知晓皇上不能以势压她后，便反过来缠上皇上，非要皇上找出害小姐昏迷的凶手。小姐也是知道的，恣欢会武，皇上旁敲侧击之下都没有得到某个答案，心中的怀疑便有些动摇。这也是为什么，清芷院里外只有暗卫监视，却没有动作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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