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心如死灰
“够了！”顾老夫人一拍桌子，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一圈，“事已经发生了，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都给我好好想想，如何弥补这个亏空才是。”
顾云凰暗自冷笑两声，奇怪问道：“既是铺面这月要送到丞相府来的利银，祖母又不让报官，何来亏空一说？”
陈氏又忍不住插话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府中自上次阴姨娘……便有些入不敷出，若不及时弥补这个亏空，这个月府中的开支怕是有些困难。”
“原来如此。”顾云凰恍然大悟的道，“上次阴姨娘私拿了府中五万两银子，事后以用完了，被祖母罚跪了三日祠堂便不了了之。今日铺面利银被盗，你们不想办法去追讨回来，一个个的聚在母亲这里，是想让母亲拿陪嫁的铺子来补这个缺？”
“胡说八道！”顾老夫人老羞成怒，扫一眼葛绍，脸色阵红阵白，“丞相府再落魄，还落魄不到要拿你母亲嫁妆来补贴家用的地步！”
“祖母教训的是。”顾云凰歉疚的起身，跟顾老夫人福身陪罪。
顾老夫人一向好脸面，当着葛绍这个外人，她就算是那个意思，也绝对会否认！而顾云凰，要的就是她的这个否认！
“陈叔，你还是速速带人去查一查盗银之人吧。趁着时候尚短，查清之后，也好将银两给追回来。”顾云凰认真吩咐，“我记得母亲还没有将管事权交出去的时候，曾说过，铺面之中都是丞相府中的老人，对丞相府一向忠心。将他们集中起来，巡问一翻，总能问出一二的线索来。”
“这……”陈广为难的看向顾稹。
顾云凰装作看不清形势的问道，“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顾稹扫一眼陈广和葛绍，两人知趣的退了出去。
两人还没有完全的退出静怡院，顾老夫人就全面爆发了，挥手将桌面的茶盏杯盘扫到地上后，又拍着桌子，指着顾云凰，怒喝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家丑不可外扬！你这是嫌丞相府丢人丢的还不够，还要往死里践踏是不是！”
宁婉柔握住顾云凰的手，阻止她出声后，看向顾老夫人，“老夫人息怒，凰儿想追讨回盗银，一时心急，并无坏心。”
“她无坏心？我看她是巴不得丞相府不好！”顾老夫人气怒难消，也顺杆子往上爬，“既她无坏心，那你且说说，这事要如何解决吧。”
宁婉柔浅浅一笑，摇头道：“后府之事早已不归我管，要如何解决，自然是要过问阴姨娘和陈阴姨的。”
“好好好，你们一个二个，都是想要气死我这老太婆！”顾老夫人捶胸顿足，大声哀嚎。一边哀嚎，一边拿眼瞟宁婉柔。
“老夫人严重了。”宁婉柔恭敬有余，坐在椅子中不动。
顾老夫人气得磨牙，嚎得更大声了些。
屋里屋外的婢女们，都跪了一地。
顾稹凝眉扫一眼宁婉柔，扫见她眉眼间的嘲讽，心中微微一沉，怒声道：“够了！”
顾老夫人一怔，随即真的哭嚎起来。连嚎边道，“老爷呀，你快睁眼看看吧。你走得早，丢下我一个人，我一泡屎一泡尿将他养大。如今他们一个个的翅膀都长硬了，嫌我老太婆碍眼了。老爷，你且等着，我这就来陪你……”
顾稹脸色极难看，忍了半晌，他起身，一甩衣袖跪到地上，“母亲息怒，儿子错了。”
“我现在不是要认错，是要弥补亏损！”顾老夫人抹着泪珠子，伤心欲绝，“我吃了半生的苦才将你拉拔大，你总不能让我还没有享两天福，又回头去过有上顿没下顿，吃不饱肚子的日子吧？真是那样，我还不若死了算了。”
顾稹抿嘴，眼角余光扫一眼宁婉柔，“母亲放心，夫人会补上亏空的。”
哈。
顾云凰轻笑出声，笑声说不出的讥讽，“父亲说错了，母亲不会！”
“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顾稹冷戾的看她一眼，“母亲放心，夫人明日就会……”
“我不会。”宁婉柔道。
“夫人！”顾稹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顾老夫人又开始悲天呛地。
阴氏冷冷一笑，事不关已的高高挂起。陈氏眼珠子转滚，心里快速的打起小九九。她身后站着的姜月瑶，亦是一脸诧异的看向宁婉柔。
宁婉柔嘴角一侧微勾，勾起一个自嘲的弧度。
凰儿出生，他说送到宁国公府，她依他。
他说凰儿没有规矩，训斥她罚她，她也依他。
她一直以为，就算他们的开始是一场算计，这么多年下来，多少该有一丝温情。
却原来，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嘴角的自嘲敛去，宁婉柔双眼凝上冷霜，“想让我拿银两出来，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有一事想要问一问老爷。”
顾稹避开她冷厉的双眼，“夫人请说。”
“我中毒至今快两月，敢问老爷，可查到凶手的线索了？不需要查清是谁，只需要一点蛛丝马迹。”宁婉柔一字一句的问道，“老爷可有查到？”
顾稹心虚的撇开头，“夫人，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说的是……”
“我在问你，可有查到凶手一丝一毫的线索！你只需要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宁婉柔拍着桌子，双眼凌厉。
“夫人，此事我们能不能……”
“不能！”宁婉柔的气势一下就散了，兀自笑了两声，神色凝上无穷的悲哀，“在老爷心中，原来我的性命，连一万多银两也不值的。”
“夫人……”
“后府之事我既已交出去，有什么事，自该找负责之人商讨。我累了，都走吧。”宁婉柔闭上双眼，眼角有泪滑下。
顾老夫人早已经不嚎了。
顾稹跪在地上也没有起来。
朱氏脑袋都垂到了胸前，一幅胆小怕事的模样。
阴氏嘴角的冷笑又深了两分。
陈氏双眼从所有人身上扫过，慢慢站起来，弱弱的说道：“妾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想讲就讲，吞吞吐吐成何体统！”顾老夫人骂道。
陈氏快走两步，跪到顾稹半个身位后，“夫人前两日还曾教训月瑶，既已是丞相府的小姐，事事就该当以丞相府为重。夫人身为丞相府的夫人，妾身以为，当该以身作则才是。妾身在乡里时，曾有谚语：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人既嫁给了老爷，不管是陪嫁也好，还是其他，都当该属于丞相府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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