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不出所料

　　青玉拿着纸，刚走到外屋门口，顾云凰又叫住她，“丞相府中的下人都有身契，让牛嬷嬷也给她们立一个。顺道，你让牛嬷嬷将府中各院各房的婢女名册也给你一份，回头，你让人按这名册，将所有人都再另查一遍。我要清楚丞相府中每一个人的身份，还有她们彼此之间的交情关系。”

　　“是。”

　　青玉去了不到两盏茶时间便回来，脸色不大好看的说道：“小姐，奴婢已经按你的吩咐，让人去查府中人的身份了。只是，只是姜氏母女被老夫人身边的孙嬷嬷接到乐寿院去了。牛嬷嬷说老夫人将采青、采雨从乐寿院赶了出来，准备让姜氏母女顶替她们的位置。而且……”

　　顾云凰看向她。

　　青玉鼓着嘴，“老夫人还让郡主按照一等婢女的月银给她们发银例。”

　　“母亲那里怎么说？”顾云凰眉间划过一抹冷色。

　　“郡主什么也没有说的就答应了下来。”青玉颓然的看着顾云凰，“小姐……”

　　“上次三哥来信，说李庭筠何时会回京？”顾云凰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青玉去到书桌前，在书桌角的一本杂记中将书信翻出来，“三公子信上说是这个月，具体几号，便不得知了。”

　　将书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写着具体回京的时日后，顾云凰交待道，“你让人注意着，他一入京便立即告诉我。”

　　“好呢。”

　　她才回京半年，好友倒是有两三个，但要查姜氏母女身份之事，她所能信任的人却没有一个。思来想去，也只有等舅舅的得意门生、内阁大学士李昌龄之子李庭筠回京后，让他择法子去查了。

　　“那姜月瑶母女，小姐打算怎么办？”青玉问道。

　　顾云凰走到窗前，推开雕花的窗子，看向外边，牛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婢女，是自己人。她原本是想让牛嬷嬷看着她们，她好慢慢的查她们母女身份。祖母这么迫不及待的将她们接走，倒是直接省去了她的怀疑，只余查了。

　　“祖母接走她们，无非是想换一个法子将人塞到我或者母亲的院子中，我们等着就是了。”顾云凰眸光微微一动，突然改变主意了。

　　上一世她是识人不清才会上当，这一世，在她提前知晓她们母女身份的情况下，让姜月瑶来清芷院，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就是母亲那里……

　　算了，祖母要将人往母亲那里塞，她想办法拦住就是了。

　　母亲的不相信，加上重生就面对姜氏母女入府的大事，让顾云凰这一天过得委实是惊大于喜。以至于味口怏怏，晚饭只喝了几口粥后便上床睡了。

　　这一夜她睡得也不好，前尘种种，像是海草紧紧的缠着她，缠得她连呼吸都觉困难。好不容易挣扎醒来，外边的天已经大亮了。她摊在床上没动，望着熟悉的团花暖帐，才慢慢的确定她是真的还活着，活在了十五岁这年。

　　“小姐，”青玉端着水盆进来，珠帘在她身后啪啦啪啦作响，“老夫人那边传来话，让小姐醒来后就去乐寿院。”

　　果然不出所料。

　　顾云凰嗤笑。原本准备起床的，硬是又躺回床上，懒了小半个时辰后才起来，慢悠悠的吃完饭，往乐寿院去了。

　　乐寿院有欢声笑语传出来，顾云凰在大门外听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门口的婢女看到她，朝屋里提了句‘大小姐来了’，笑声立止。顾云凰轻声一笑，抬脚进屋。

　　“现在才来，我都以为我请的不是孙女，而是祖宗了！”顾云凰前脚才进屋，顾老夫人丧着脸的训斥声立即而至。

　　顾云凰的后脚跟着进屋，朝顾老夫人身后站着的姜月瑶、两个庶出的妹妹顾明珠、顾明君看一眼，走到屋中屈膝一福，道：“孙女身子不好，又连日噩梦不断，起得有些晚了，还请祖母宽容见谅。”

　　“身子不好？从你回到丞相府，我就没有见你身子什么时候好过！”顾老夫人冷言一句后，看向姜月瑶，“月瑶，你去给她瞧瞧，瞧瞧她到底是身子不好，还是与我丞相府犯冲！”

　　顾云凰挑起一侧眉梢，姜月瑶懂医理，她怎么不知道？

　　“禀小姐，奴婢在庆德县时，曾跟医馆的大夫学过一些医理，懂的虽不多，但小病及调理身子方面，却有一些的经验。”姜月瑶从顾老夫人身后走出来，拘身福礼后，恭敬的说道。

　　“那你就为我看看吧。”顾云凰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将手伸出来。

　　姜月瑶在她身旁坐下，拿出一方干净的锦帕搭到顾云凰手腕上，又才探出两指为她把脉。见顾云凰不解的看着她，姜月瑶拘谨道：“奴婢身份低微，不敢污了小姐的手。”

　　“规矩倒是懂的不少。”顾云凰目光在她崭新的绸缎罗裙上扫过，道。

　　姜月瑶指尖微微一抖，抬眼看向顾云凰。顾云凰有着一张精致到让人嫉妒的好脸，彼时还未完全长开，但倾城之色已有端倪露出。此刻，她脸上神色淡淡的，万事不经的模样半分情绪也看不出，但姜月瑶心中有种感觉，她不喜欢她。

　　将昨天入丞相府后的经过从头到尾梳理一遍，并未发现有露出什么破绽，姜月瑶敛下心思，只当顾云凰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惯有的娇纵脾气。

　　把完脉，姜月瑶收起锦帕，起身对着顾云凰福了福身，转身面向顾老夫人，“老夫人，小姐身子的确有亏。气血两虚之下又被梦魇缠绕，若是不及时补充气血，再一直强撑下去，怕是会影响小姐的将来。”

　　顾老夫人看一眼顾云凰，脸上涌上几分虚浮的担忧，急急问道，“那要如何才能将养回气血？”

　　姜月瑶屈膝一福，“将养气血的法子很多，最好的便是食补。不过食补需要一个过程，不是朝夕便能完成之事。”

　　“只要能为她调整好身子，时间倒是无碍。这样吧，你将法子写下来，让孙嬷嬷交到厨房去，以后就按这法子让厨房为她备膳，先调养一阵看看效果。”顾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后，不容置喙道。

　　顾云凰抿一口茶，“祖母何必要那样麻烦，姜月瑶既懂医理，那就让她跟着我吧，有她亲自照料着，想来我的身子也能好得更快一些。”

　　同样的一句话含在孙嬷嬷嘴里，被顾云凰抢了先，她本能的抬头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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