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温暖的树洞
文冉俊看着护士站的那些小护士，问赵燕燕：“是哪个啊？”
赵燕燕抬头找了找，说：“正跟病人家属说话那个头发盘的最高的那个。”
文冉俊仔细瞧了瞧，说：“挺漂亮的嘛。”
赵燕燕承认，这个小护士确实很漂亮，不过女人的胜负欲立马蹦了出来，“她和我谁漂亮？”
文冉俊宠溺地看着赵燕燕，“你啊你……”
“快说，谁漂亮？”
文冉俊偏不说，他不答反问，“那巧克力最后怎么办了？”
赵燕燕很鸡贼地说：“我放到护士站让小护士们瓜分了。”
“我觉得我找了一个很招人的女朋友啊，不光男人惦记，女人也惦记。”
“你比我更招人好不好？就咱们学校，你能数得过来啊，一帮狼女天天虎视眈眈的，我还看到不少妖男想要粘你呢。”赵燕燕愤愤道。
“放心，回头我就天天拉着你的手上学放学，既让那些幻想你的看清现实，又让惦记我的放弃想法，多一举两得啊。”
赵燕燕觉得这样很不错，秀得一手好恩爱。
“燕燕，你以后搞设计要分配好时间，不能耽误休息时间，更不能耽误学习时间，像你之前那样得不偿失。”文冉俊一直想说这个问题，总算到了合适的时机。
“我也想到这个问题了，听你给我讲了几道题，给我拓宽了很多思路，觉得学习这事儿还是要多上心，找对方法，好好利用和分配时间。设计稿的事儿是我一时头脑发热，太急功近利了。”
文冉俊惊讶地盯着赵燕燕，他没想到赵燕燕这一次没有跟他抬杠，而是痛快地承认了自己的过错和不足。
看在赵燕燕勇于承认自己的问题，知错能改的份上，文冉俊一个科目一个科目地分析给赵燕燕听，他把他这几年的学习经验和想法都原原本本地教授给了赵燕燕。
赵燕燕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师一言，重于九鼎啊。
这也解释了，基础那么差的壮男刘力怎么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考上了育才的预备典班。
和这样一个高手同桌一年，没有飞速进步都是不太可能的，不过一点慧根都没有，一点苦都不愿吃，什么大神教你都是没用的。
文冉俊住院这几天，令赵燕燕最想不到的是，刘力竟然是探望最频繁的一个，一天至少一次，大多在晚上放学之后，有时候中午还会拎着吃的喝的过来小坐片刻，和他们说一些学校的趣闻要事。
学校这个地方，每天都会发生很多新鲜的事件，虽然都不是大事，但都挺有趣。
赵燕燕觉得刘力这个孩子非常不错，懂得感恩，毕竟没有文冉俊的辛勤教导，他刘力也不会有学业上的飞腾。
有一个大消息，赵燕燕没想到自己竟不是从方贞那里听说，不是从杨酒那里听说，而是从刘力嘴里听到的。
刘力说，方贞跟杨酒在一起了。
赵燕燕知道他们一定会在一起，但没想到会这么快，文冉俊也没感到太意外，毕竟那两人之间的蛛丝马迹特别的多。
就像赵燕燕听到方贞跟杨酒在一起时的惊讶一样，学校同学看到文冉俊牵着赵燕燕走在校园的时候，是比赵燕燕的“惊讶”更大的“惊讶”。
毕竟赵燕燕猜到结尾，就是没估计准时间。
而文冉俊和赵燕燕的牵手是很多人没有料到的，甚至有不少女生坚定地认为文冉俊该跟男人在一起。
赵燕燕一时间当了所有人的罪人，但她很得意，你们有能耐就过来抢啊！
很快，众人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之中，日复一日，互相比拼着，跟自己较真着。
只为给未来争取一个光明的世界。
**
午后，杨绘里喝着咖啡，随手翻着微博，看到一则招聘信息，是某个不认识的微博好友转发的。
她从没看过这样的招聘信息，跟现在华丽又充满趣味的招聘信息一比，简直显得过分可怜。
就因为这特别的招聘信息，杨绘里突然来了兴致。
不如去玩玩？
这是个叫黑白的小工作室，在招一个人，连职位名称都没有，唯一的要求就是要玩过很多游戏，平日的工作就是玩各种各样新奇的游戏，没写其他的要求，薪金倒是写的非常清楚，两千，没有奖金，没有五险一金，不包食宿。
也就是，没有任何福利，没有任何吸引力。
杨绘里以前每天赚的都不止两千。
这——能有人应聘？
呃……杨绘里想了想，还真有，就是她。
谁让这件事看起来充满了趣味呢，不同凡响的形势，就会产生不同凡响的结果。
想了想玩游戏这件事再适合不过了，只是去玩一玩，不给工资有如何，她又不缺钱。
这是杨绘里最乐意干的事儿了啊。
反正打发一下日常空闲的时间，找个伴儿，多认识几个新朋友，怎么说都是一件不错的事儿，杨绘里决定试一试。
重新仔细看了一遍招聘信息，也没抓住什么要领，随便写了一个简历发到了上面留的邮箱里。
很快，当天晚上，她就收到了回复，上面只写了笔试的时间和地点。
这人真是有够简单粗暴的。
还笔试？玩个游戏还笔试什么，真令人鄙视！当自己是事业单位，还是什么大企业了，搞得这么正式，简直多此一举。
杨绘里以为去笔试的最多不过三五个人，可一去，惊呆了，简直跌破眼镜，这密密麻麻的，得有百八十人啊。
他们真的跟自己应聘的是一个岗位，一样两千的薪水？杨绘里问了身边的几个人，结果还真是。
杨绘里还发现，这百八十人大多数是女生，零星的几个男生，还有浓浓的gay的气质，不是杨绘里乱猜的，实在是他们把取向表现的太过明显。
一帮人准时在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公司的会议室里进行了笔试，笔试内容之前并未通知，厚厚的一沓卷子发了下来，瞅了一眼题目，有点神经病，但是一点都不难啊，考试不限时间。
也许是杨绘里答的太投入了，待她全部搞定，抬头一看，满屋就剩了她一个人，讲台前乱七八糟的堆了一堆的卷子。
杨绘里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午五点了，她整整写了八个小时，太不可思议了，她竟然能在一个板凳上做这么久，而且在没有游戏玩的情况下坐这么久？
这可是近十年都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果然，于杨绘里而言，跟游戏有关的事情都是令人着迷的。
杨绘里走到门口左右望了望，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把卷子放到讲台上走就可以了吗？要不要锁门？
仔细瞅了一眼，发现这个门是有钥匙才可以锁的，杨绘里叹了口气，坐回到刚刚的座位上。
简直不可理喻，没有监考官不说，整个闹一个大空城，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算了，谁让自己是最后一个呢，拍拍屁股走了，万一丢了什么东西，回头说不清，还要担责任，等一等吧。
反正萧恩良去国外出差去了，人不在关州，她的时间是自由的，她想怎么分配都岁她的愿。
杨绘里到讲台前把大家的卷子一张张整理好，分成三摞，然后回到刚才的位置上，翻出手机，找出之前没有通关的游戏玩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
杨绘里玩得入神，没听到有人走进来。
抬头一看，突然明白为什么薪资两千、又没有福利的岗位会有这么多应聘者了，可着全是奔着这个主来的，帅的不俗，帅得太有男人味了。
可是，已经名花有主的杨绘里，在经历过秦枫的事情之后，现在对帅哥没什么兴趣，已经不是愿意花费心里去花痴帅哥的阶段。
杨绘里咂摸了一下，这么帅的一个人，放在家里，绝对是个烫手的山芋，而且再帅的人，看久了也就不觉得了，你会悲催地发现，你会渐渐看到他不美的地方，会发现他越来越多的缺点，这个过程是个无比心累的过程，这是杨绘里体会过无数次的过程。
以前的同事跟杨绘里说过，就因为帅哥有一副姣好的皮囊，你就不好跟身边的人吐槽他，因为她们回复你的话太显而易见了，比如，你太不知足了；比如，人无完人嘛，谁没有点小毛病。就好像他帅，他就可以随便任性一样，就好像所有的错都该轻易被原谅一样。
这样看来，这个看脸的世界，都太没有底线和原则了！
杨绘里在婚后时常感慨，还是她的小良良好，绝世好男人，有颜有才，人又体贴，属于可以无微不至地考虑到你所有的需求。
杨绘里说：“我想走来着，但是发现门不能锁，怕丢东西，就没敢走。”
杨绘里发现自己还是口是心非了，这对着面相好的人说话，心跳还是会快那么一丁点的。
这也是她曾经流连夜场所要寻求的快感。
“把卷子帮我抱到顶层，工作室在那里。”
好在他自己抱了两摞，只给杨绘里留了一摞。
还算有良心。
杨绘里跟在他身后，发现他没有乘电梯！这走上去，十多层呢，会死人的！
“那个——电梯……”杨绘里提醒他。
“停电了。”他简单地回道。
o！m！g！这是冲撞了哪路神仙啊……
杨绘里暗戳戳地想，她不过是想过来玩一玩，打发一下老公不在家的时间，没想过要经历这些啊。
这样的写字楼不都有应急用电嘛，怎么……哎呦，你倒是走慢点啊，杨绘里有段时间没有锻炼，身体虚得很，哪里跟得上……
可他在前面走得飞快，而且有越走越快的趋势，杨绘里倒腾着她的筷子腿快跑起来，好不容易才气喘吁吁地到了顶层，顶层只有一扇电子门，他按了一串密码，门无声的打开。
杨绘里跟着走进去，来到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不大，但很干净。
“把卷子都放在桌子上吧，然后你可以走了，回去等消息。”
“哦，好。”
杨绘里还能说什么呢，应了一声就关门离开了。
走出去的时候，杨绘里数了一下，加上他的那间办公室，一共有六个房间，不像一般的单位和工作室，这些房间上没有任何职务或者说明的标志。
回到家，才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拿出一包泡面随意煮了一下，连鸡蛋都懒得放，五分钟之后，满室飘香，十分钟之后，杨绘里吃饱了。
给吴桐打了个电话，想要吐槽一下这一天的经历，结果电话没有打通，最近经常这样，全世界都是大忙人，只有她一个人闲着。
玩了一会儿游戏，怎么都玩不顺。
可能是心里悬着一件事，什么都干不好，杨绘里开了电脑，打开音乐播放器，边听着歌，边收拾了一遍房间。
折腾到半宿，囫囵地洗了个澡，腰酸背痛地上了床，倒下就睡着了，没心没肺果然睡得好啊。
虽然杨绘里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她在梦里又重新做了一遍白天的笔试考卷，这觉睡得格外的累。
梦里不知道是哪个好奇的家伙，总在她耳边问她都考了什么，她就无奈地给这个人念叨了一遍。
杨绘里也是太实诚，还真的一题不落地从头到尾朗诵了一遍。
不仅如此，还把所有试卷上提到的游戏，都实操了一遍。
一边睡觉一边升级打怪，杨绘里这是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了啊！
这件事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毕竟杨绘里不是真心实意去找工作的，后面的面试她也就没有去。
**
孤独的杨绘里打算找一家咖啡店坐一天。
午后人渐渐多了起来，位置不够用，有一个女生过来拼桌，恰好坐到了她的对面。
两人没有打招呼，甚至没有对视一眼。
但杨绘里注意到对方在餐巾纸上写下的那句话：有时候沮丧是因为进退两难，或者进退都易，只是都那么让人无力。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杨绘里第一时间就做了这样的判断。
突然，视线中有水滴坠落，杨绘里抬头望去，发现对面的女生正在默默地流泪。
杨绘里递过去一张纸巾，对方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杨绘里轻声回道。
可能是真的想要找个人倾诉，需要一个温暖的树洞吧，女生问杨绘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杨绘里抿了口咖啡，“好啊。”
“最近我跟很多人都讲过我的故事，不想再讲一遍了，跟你说说我朋友的故事吧。”
“可以啊。”杨绘里其实没什么探听别人故事的欲望，只是对方想要说，她随便听听就好。
瞎编的也好，发生在谁身上的也罢，杨绘里全然是不关心的。
**
故事就是从这句“有时候沮丧是因为进退两难，或者进退都易，只是都那么让人无力”开始的。
唐小信就这样沮丧着，那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黄昏。
“宝贝，你在哪儿呢，我等你半天了都，我在你家路口的路灯下面呢，你快点哈，我冷死了！”安安低着头、跺着脚，原地转着圈圈。
“我在你后面呢。”真是没耐性的娇丫头，小信的心思还没落定，就听到有人唤她，“信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是小信的妈妈，下半句话还哽在喉咙里，就见一个黄色的人影扑向了自己的女儿。
“亲爱的，你怎么这么半天才下来啊，我手都冰死了。”安安说着就把小手塞进了小信的脖领里。
这个冬天，冷得异常，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一样。
初雪不够白，也显得不够美好，而人们对初雪的情怀，却是真实而浪漫的。
小信始终不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会把生活中如此艺术的事情，生生演化成一场原始的交配。
柴静采访张北川时问：我们的社会为什么不接纳同性恋者？
张北川回答的特别精彩：因为我们的性文化里，把生育当做性的目的，把无知当纯洁，把愚昧当德行，把偏见当原则。
小信和妈妈进行了一次严肃而漫长的谈话，这次对话，这次正面较量，小信足足计划了两年，但现实的场景并没有如她所设想的那般展开。
小信的妈妈之前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现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像晴天霹雳，让人无法接受。小信把之前想好的台词一一倒了出来，希望得到妈妈的理解；这个母亲歇斯底里了一番之后，突然安静了下来，一步步稳稳的走到女儿面前，带着一阵冷风和可以感受得到的低气压，然后转过头死死的盯着安安，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愤怒，这种愤怒不像是对女儿的失望，而更像是面对情敌、面对第三者的愤怒。她甩了安安一个巴掌，只是一阵风、一声响，就结束了这个动作，小信来不及去挡，安安也来不及躲。
“你个疯女人！你有什么权利打我？！”在溺爱下长大的安安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瞬间情绪就崩溃了，转手就要把巴掌回打过去，小信见局面无法收拾，两面阻挡，三个女人扭成一团。
“都住手吧！”小信一声怒吼，止住了大家的动作。“打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小信的妈妈随着话音就躺倒在地，小信很快把妈妈带到了医院，她知道是妈妈的心脏病犯了，好在情况不是很严重。
在病房外，小信递给安安一杯温热的奶茶，“安安，我妈是一时气的了，打你是她的不对，但她现在是病人，你能体谅一下么？”
安安用奶茶捂着手，不说话。
“我明天要去外地出差，得一个礼拜左右，我爸也常年不在家，你在这帮我照顾一下我妈吧。”
“凭什么啊？”安安把奶茶推回到小信手中。
“给你们机会彼此了解一下，不奢望她能马上接受我们啊。”小信恳求着。“你最近不也没什么事情嘛，回家也是一个人……”
“成，不过如果她又被气的进医院了，你可不能怨我。”
小信了解安安，她虽然有点小姐脾气，但心地还是善良的，不会刻意去惹事。
小信的妈妈被安安不温不火的照顾了两天，身体好了很多，她是个闲不住的人，很快就回杂志社上班了，她为杂志拍摄插图，需要到处去采景，安安一直跟着小信的妈妈，帮忙拿拿设备，后来也偶尔提点小建议，安安对摄影一直很有兴趣，看到小信妈妈工作时干练专业的样子，不禁有点崇拜起来。下班后，信妈问安安喜欢吃什么，晚上安安看到满桌子佳肴，心底有暖流淙淙流过。
安安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改嫁了，虽然父亲为了补偿安安，给了她很多的溺爱，但总是无法代替那份母爱，从小信的妈妈那里，她得到了类似母爱的感情。这种错觉让安安有了一些不一样的幸福感。
小信回来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曾经剑拔弩张的两人，竟然几天内就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小信的妈妈默认了女儿和安安的关系，小信安下了心，妈妈不反对爸爸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爸爸一向就不怎么过问家里的事情，也不怎么插足她的事情；小时候觉得爸爸对她关心不够，大了反倒觉得这样很好，少了很多的麻烦。
爸爸回到家的那天下午，安安在厨房给妈妈打下手，准备给爸爸接风洗尘的晚餐，小信向爸爸介绍安安道：“我的好朋友童安。”这个中年男人温和儒雅，礼貌的和安安握了手，一切都很合礼仪，只有小信的妈妈看出了些许的端倪，嫁给这个男人二十多年，太清楚他的小心思了。小信的妈妈摘着菜，嘴角划了一个浅浅的弧度。
安安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小信的妈妈顺水推舟建议她去给小信的爸爸当秘书，安安有些犹豫，小信支持妈妈的想法，对安安说，我爸一般不怎么带秘书出去应酬，你也就帮着整理整理材料，也不是让你长干，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不做了嘛。母女俩的一唱一和下，安安点头同意了。
除了小信的妈妈，谁也没有看出这是一场蓄意的阴谋。
天转暖，第一场春雨降下；小信的心情很好，她带上雨伞打算去接安安，出门时被妈妈拦住了，“闺女，过来跟你说两句话。”
“什么事啊，妈，我先去接安安，晚上回来再说呗。”
“他们回来就不好说了，闺女，我觉得安安和爸最近很亲密啊。”
“妈，你瞎想什么呢啊，”小信觉得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吃这样莫名的飞醋真是可笑极了，“安安做事很认真，特别上进，肯定是跟爸学了很多东西。放心吧，别瞎想了哈，我先走了。”
看着小信匆忙离开的背影，女人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信打算带安安好好的玩玩，她在写字楼下等了好久安安才下来。
“我以为你很快就能下来呢，早知道我就上去找你了，我爸爸他留你做事了啊，他怎么这样啊，都过了下班的点了。”小信平时的话不多，经常说到一半就被安安截了过去，今天安安似乎沉默的有点不正常。“安安？怎么了？”
“小信……”
小信意识到安安有重要的话对她说，便拉着安安进了甜品店。
“说吧，出什么事了。”小信冷静的等待着。
“我怀孕了。”安安鲜有这样惶恐的神情。
“谁的？”小信保持着风度，把愤怒硬生生压了下去。
“小信……”
“谁的？！”
“小信……”
“不能告诉我么？我认识他吗？”
“认识……”瞬间，突然，小信从安安的不安中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她想到了妈妈之前对她说的话。她希望她荒唐的设想不是真的。
“该不是？……”安安这一段时间只是在爸爸的公司，只是常和爸爸在一起，那么……
“小信，原谅我吧。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一浪又一浪的冲击，“什么？”小信近乎是怒吼了出来。
“这次做掉我以后就生不了了，小信，我只有这一次机会，小信……”安安试图去握小信的手，被小信狠狠的甩开。
“我不要再看到你！”
“小信，你爸爸说同意咱们结婚，他说……”
“安安，你还是孩子么？你真的觉得这样我们还可以结婚吗？我爱的女人生下了我爸爸的孩子，他该管我叫什么？！叫姐姐？！叫妈？！哈，还真是可笑。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了。”
小信返回到写字楼，推开爸爸的办公室大门，“你是不是什么女人都上啊？！安安是我的朋友啊。”男人毫无表情的继续签着手头的文件，“安安，她是我的女朋友，是我的女朋友啊，爸。”
“那你怎么不看好她，是你失职没有保护好她，你不应该来质问我吧，况且，是她自愿的。”
多么滑稽的一个场景，父女俩竟然做了情敌，更准确的说，父亲给女儿带了绿帽子。
“你是个畜生！”小信把办公桌上的物品狠狠甩到了地板上，烟灰缸砸落发出一串撕裂般的声响。
“闺女，这件事情你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好好爱你的女人，我在情场这么多年，有些女人是永远不会被诱惑的；显然安安不属于这类女人；然后你该想想是谁把安安放到了我身边的，是谁这么了解我的喜好的。”小信此刻才看清自己的爸爸是怎样的一个人。同时，她想到了妈妈。
妈妈能无视爸爸身边这些接二连三的女人，是因为早就死了心，早就对男人失望了，但是两人对婚姻的维持有着高度的默契。这导致了妈妈有了一心一意和女儿相依为命的想法。小信这才意识到，是妈妈打小就潜移默化的让她对男人厌恶，想让小信成为单身主义者，当小信说她不会和男人结婚，不要爸妈和三姑六婆张罗什么不靠谱的相亲的时候，小信的妈妈是何等的开心，那时小信还很莫名其妙，不理解妈妈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那时小信还暗子揣度，也许可以找个合适的机会向妈妈出柜。然而，现实原来是这样的。
“傻闺女，我再让你看样东西。”男人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把信封放到空无一物的办公桌上时，一沓沓照片从牛皮信封里滑出，竟然全都是裸照——安安和爸爸的裸照，小信呆立在原地，无法思考，无法做任何的动作。
“你妈妈照的。”男人冷笑一声接着说，“她拿这些照片威胁我，让我看住安安，让我把安安的肚子搞大，你妈她就是想看牢你，她真是多此一举；我早都知道你喜欢女人了，你妈她不争气没给我生下儿子，女儿还是同性恋，我们唐家不能无后啊，你对我的生意又没有兴趣，虽然也不是多大的家业，但是怎么都得有人继承不是，我找合适的女人给我生儿子找了很久了，没想到这一下出现个这么合适的。但愿安安她争气给我怀个男孩儿。”
小信觉得大地向上拖着她，天一点点下沉压着她；天呐，原来这整个家，这家里的所有人都是怪物，都是疯子。
小信不禁感慨妈妈的拍摄技术真是不错，远距离的偷拍效果都可以这样好，她一张张收起散落的照片，问坐在一旁的男人，“安安下面很紧么？爸，给她**的人是我，她是我玩剩的女人。”小信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说出了这样畜生的话。
这句最不该让安安听到的话，一字字清清楚楚的钉进了安安的耳中，她知道小信会来这里，便尾随而来，却听到这么不该听到的话。
安安抚着心口，我只是想生个像你的宝宝而已，只是这样而已。
“我能让她怀孕，你能么？”小信沉默，“你可以问问她，问问你的女人，是和你做更舒服，还是和我这个老男人做更舒服？”
门外的安安无声的落泪。
男人咄咄逼人到：“你能给她什么啊？你了解她多少啊？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啊？”
“好了，闭嘴！”小信夺门而出，撞到了门边的安安。
那次之后小信去了外地，再次回到这个城市是三年以后的事情了，圈里的朋友组织活动邀请了小信，小信想念这些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便应邀参加了聚会，她没想到安安也去了。
小信进到包房的时候，恰好看到一群人正围着逗一个两岁多点的小孩。
“小信，你来啦，快快快，过来看看安安的小宝贝。”
“哎？你们觉得宝宝是不是和小信很像啊？”一帮人没心没肺的开着玩笑，却没有人知道这个玩笑开到了多么大的一个痛处。
小信视线扫过房间，找到了安安，安安一脸的疲惫和憔悴；小信走过去坐到安安的身边。
“还好吗？”
“我被赶出来了，你妈妈疯了，你爸爸公司倒闭了。你呢，还好吗？”
“我被公司炒了。”
**
“我讲完了。”对面的女生说，“这个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杨绘里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颤抖着，身上一阵阵寒流涌过。
店里的暖气明明开得很足，杨绘里却依然觉得寒气逼人。
“说了这么多，心里畅快点了吗？”杨绘里问她。
她苦笑道：“谁知道呢，畅不畅快，不还得活着嘛。”
杨绘里总觉得看不清对方的长相，可能是刘海儿太长了？还是围巾包裹得太严实了？
不过杨绘里对她渐渐有了莫名熟悉的感觉，“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
对面的女生站起身，没有看杨绘里，视线望向门口的方向，淡淡道：“我走了，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再见。”
“啊……那个……”就在杨绘里发梦的时候，这人已经没了影儿。
什么嘛，怎么感觉她好像认识自己一样……
杨绘里撇撇嘴，晃晃脑袋，算了算了，萍水相逢，何必较真。
不知何时，店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位置上还零星坐着姿态悠闲的客人，大概这些人跟她一样，并不急着赶去上班吧。
曾经的杨绘里，一静下来就会莫名感到恐慌，不知所措。
现在却大不同了。
杨绘里自己也未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坐在宁静的咖啡店里，听着舒缓悠扬的旋律，欣赏着走在街道上的人群，不带任何目的，不求任何刺激。
手机调成静音放在手边，屏幕蓦然亮起，“桐妹儿”三个字在上面跳跃着。
“喂，大忙人怎么有空找我呀？”杨绘里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老萧不在家，看看你去哪儿浪了。”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听到背影音乐，吴桐就知道杨绘里肯定不在家里，听环境应该是在小餐馆或者甜品店之类的地方。
“还能去哪儿啊……去哪儿不都一样……”杨绘里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是一句丧气话，但因为杨绘里此时的心境不错，所以说出来也没有太低落的感觉。
“哪儿呢？我去找你，晚上一起吃吧。”吴桐坐在办公桌前，手边堆叠着各种资料，手指正摩挲着刚审好的文件。
“你男人舍得放人？”杨绘里笑问。
“管他呢，陪你比较重要。”
“受宠若惊，不敢当呀。”
“想去哪儿吃把地址发我，下了班就过去找你。”
“成，你先忙吧。”
挂了电话，吴桐给萧恩良回了封邮件。
“刚和里里通过电话，她情绪还不错，晚上会和她一起吃饭，你放心吧。”
过了会儿，萧恩良回了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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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12;25991;26469;33258;29916;23376;23567;35828;32593;32;119;119;119;46;71;122;98;112;105;46;99;111;109;32;26356;26032;51;26356;2455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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