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男厕所在隔壁
丛扬听到了身后吴桐和郑家轩的对话，他已经习惯了这种锥心刺骨的疼痛。
得不到的痛和失去的痛，这两种极致的痛，丛扬都可以慢慢地、细细地品咂。
活一遭，也算是赚到了。
丛扬笑得莫名，却也笑得令人心疼。
直升飞机穿过英吉利海峡上空的薄云，很快就降落到了欧洲西部的翡翠岛国——爱尔兰。
一行人缓缓地走出爱尔兰西海岸城市，高威的一处小型机场。
这时，众人才真切地感到，他们终于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中去。
大家也才更加真切地感觉到，生命的可贵。
十辆黑色加长林肯等候在机场出口，每辆车旁都站着一位黑头发、黄皮肤的高个子帅哥。
他们齐刷刷站成一排，无一例外，都穿着笔挺的西装，带着黑色的墨镜。
并且，他们都能够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和标准的爱尔兰语。
吴桐借口去洗手间，在路边买了一包不知道什么牌子的香烟，然后她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一下子抽掉了大半包。
吴桐一边抽，一边试图让自己的大脑放空。
吴桐手中握着的，还是韩奕超的那个s。t。dupont的打火机。
吴桐只觉得顺口，特别地顺口。
缓慢而悠长地吐出一口口烟气之后，吴桐身上紧绷的弦，这才彻底地松了下来。
笃笃笃——
“谁？”吴桐警惕起来。
“放松点。”丛扬听出了吴桐语气中的紧张。
吴桐拧开隔间的锁扣，只见丛扬正背靠在旁边的门板上。
“男厕所在隔壁。”吴桐指了指门外。
“我知道。”丛扬媚笑。
“然后呢？”吴桐摆手。
“过来听你一句谢谢。”丛扬淡淡道。
吴桐：……
“怎么？”丛扬半转身子，正对着吴桐，“这么吝啬，一句谢谢都不给？又不是让你献身，以身相许什么的。”
“……”
瞬间的无奈过后，吴桐眼中透着真诚地说道：“今天谢谢你来救大家了。”
“不客气。”丛扬笑得开心，“不过如果你换另一种方式说，我想我会更高兴的。”
“……”
吴桐瞅了一眼时间，说：“我们该出发去医院了。”
“不差这一时半刻，有些人还得在车上休息一会儿，不能马上上路。”丛扬堵住了吴桐的路。
吴桐和丛扬面对面而立，两个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得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熟悉的皂香又弥漫开来，丛扬的体温愈高，这种气味就愈发浓烈。
“丛扬，谢谢你。”吴桐的唇一开一合。
丛扬忍住想要亲上去的冲动，一个闪身，让出了一条路。
吴桐目不斜视地离开了洗手间，女士洗手间的门口挡着一个“正在清扫，勿入”的大牌子。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吴桐走出来之后并没有离开。
丛扬很快跟了出来，见到吴桐还在门口，勾唇一笑，“等我呢？”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出事的？飞机事故是你制造的？降落伞是你动的手脚？”吴桐无情地质问道。
丛扬努了努嘴，“吴桐，你变笨了。”
吴桐：“！”
“等等。”吴桐拉住欲走的丛扬，“讲清楚。”
“你再好好想想。”丛扬停住脚步，说道。
吴桐思考片刻，缓缓地说道：“降落伞的破坏手法很拙劣，不会是你动的手脚。如果是你做的，我应该看不出端倪——”
丛扬双手插兜，一歪，靠在了墙上，“继续！”
“飞机事故如果是你制造的，那也就没有赶过来营救的必要，逻辑上说不通……”吴桐又道。
丛扬一副你终于想明白了的表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吴桐自问又自答道：“哦，我知道了！是机器人，是ai！它们收到了求救信号对不对？”
吴桐记得丛扬这段时间都在训练人工智能机器人，这是最可能的原因。
丛扬穿着洁白的衬衫，墙壁上的灰尘沾到了上面。
吴桐潜意识里想伸手帮他拍掉，但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这种过于暧昧的举动。
“我不知道它们是怎么接收到求救信号的，反正我是收到了。”丛扬轻描淡写地说道。
“总之，结果是好的。大家都得救了，你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吴桐说。
“不是你的吗？”丛扬反问。
“你知道的，我是可以一个人从那里逃生的。”吴桐自信道。
丛扬不否认，“确实，这是事实。你是我的好徒弟！”
吴桐踩着轻快的步点回到了加长林肯车队，郑家轩坐在第二辆车上，吴桐也上了这一辆。
“你抽烟了。”郑家轩说。
吴桐点头。
“丛扬去找你了。”郑家轩又说。
吴桐又点头，“你怎么知道？”
“有难闻的香皂味儿。”郑家轩眼皮子向上翻了一下。
“幼稚鬼！”吴桐在郑家轩的胸口上猛捶了一下。
“问出来了？”郑家轩握住吴桐的小拳头问道。
“恩。”吴桐知道郑家轩指的是什么，“人工智能机器人收到的求救信号，他就赶过来了。”
“ai果然厉害，这块领域，我们也必须拿下。”郑家轩想了想，说：“难怪丁楚泊如此入迷，以至于都走火入魔了。”
“机长还没有找到？”现在只有机长一个人下落不明了，吴桐很是挂心。
“我叫人去搜救了，现在还没有消息。”郑家轩又对坐在前面的司机说道：“准备出发。”
年轻的司机立马对耳机轻声说道：“马上出发。”
一分钟后，处在车队的第一辆车子开始启动。
十辆车子飞驰在高威的街头，蓝天白云，清风拂面。
酒店旁就是医院，身上有伤的人先去医院处理伤口，进行治疗，需要留院观察的直接就住进了病房。
杨绘里死活不想待在医院，萧恩良说他可以在医院陪床，杨绘里也依旧不肯住院。
最后杨绘里还是在萧恩良的陪伴下，跟吴桐和郑家轩一块儿回了酒店。
“还是酒店舒服！”杨绘里飞扑到松软的大床上，欢呼道。
杨绘里的喜悦来自于腹中的孩子，这个坚强的孩子在一路颠簸中，丝毫没有受影响。
“你们说，让宝宝叫萧坚强，好不好？”杨绘里天马行空地说道，说完之后自己先笑抽了过去。
“萧坚强小宝贝，你能听到阿姨说话吗？”见杨绘里抽风，吴桐也跟着玩笑了起来。
萧恩良一脸正经，“吴桐，里里她可是真的会让孩子叫这个名字的，你赶紧劝劝。”
“不是开玩笑？”吴桐看向杨绘里。
“孩子的名字，怎么可以开玩笑。”杨绘里轻轻地爱抚着自己的肚子。
“里里，孩子会跑出来打你的！”吴桐说。
“这名字不好？”杨绘里竟然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
“这名字很神经病好吗？郭教授不会同意的。”
抬出郭教授，杨绘里立马就认怂了。
“我和家轩回屋了，你们好好休息，宝宝也该被你折腾得累了。如果你身体哪里不舒服的话，赶紧通知我们。”吴桐摆了摆手，就和郑家轩一起离开了萧恩良和杨绘里的房间。
**
在粉色的圆形大浴缸里缠绵了许久，郑家轩才放开了吴桐。
吴桐被按摩浴缸伺候得通体舒畅，恩，里里外外都舒畅。
一路上的疲惫一扫而光。
吴桐都为自己惊人的恢复能力感到惊讶了。
郑家轩则舔着红润的双唇，一副意犹未尽的馋样儿。
吴桐使坏般地朝郑家轩抛了几个眉眼，极尽挑逗之能事。
郑家轩再一次扑到吴桐的身上，“没爽够啊，是不是？”
“没有没有。”吴桐讨饶，“我开玩笑的，开玩笑！”
两人眼中明明都还燃着欲火，但是之前毕竟透支了不少的体力，还是需要休养生息的，不能过于放纵。
他们便很有节制地及时打住了。
吴桐为郑家轩吹干了短发，郑家轩则为吴桐吹干了长发。
两人陷在大床上，紧紧相拥。
“找到刘易斯了吗？”吴桐问。
“估计难。”郑家轩说，“他不希望被人打扰。”
吴桐嘟起嘴巴，“那好吧，反正能见到最好了，见不到也不强求，毕竟要尊重他的意思。”
郑家轩吻了一下吴桐的额头，“有一个爱尔兰籍的华裔作家，之前是郭教授的学生，也很喜欢刘易斯，她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刘易斯的踪迹，我们可以先跟她聊聊看。”
“好啊……”
说着说着，两人便深眠在这美妙的星空之下了。
**
她不愿意去记忆每个人的名字，她喜欢给每个和她的生活有关的人，起一个昵称，只要她自己分辨得清，就够了。
也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祝彩兮。
一个不太知名的小作家。
她不喜欢自己的名字，不是名字本身有什么不好，而是给她取这个名字的两个人，都是罪人。他们一个是杀人犯，一个是强盗；一个是她的母亲，一个是她的父亲。
而他们，都已经下了地狱。
祝彩兮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既然不喜欢，那为什么不把名字改掉呢？她说，因为这是他们给她的，改也改不掉，就像流在她体内的血液一样。
有些事实，再不喜欢，再想改写，也无能为力。
她，祝彩兮，深爱着自己，也厌弃着自己。
她最爱的是一个她永远够不到，也拥有不了的男人，这个男人叫刘易斯。
她追寻他的脚步，她并不想出现在刘易斯的生活里，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够格。
当吴桐走进祝彩兮的住处时，她正坐在餐桌旁，看着三菜一汤，毫无胃口的样子。
她拿起筷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又把筷子放回到桌子上。
祝彩兮到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什么牌子，什么年份，她一概不知，之所以选了这一瓶，是因为这一瓶已经开好了，她只要轻轻地拔出塞子，倒进酒杯就可以了。
一小口酒滑入口腔，酒的味道看起来很不错。
吴桐看到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满意。
喝到第二杯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祝彩兮端着酒杯去开门，只见她的女佣人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小麦色的皮肤，一脸的春光明媚。
这是一个能给人带来无限能量的佣人，祝彩兮需要她带给自己更多的能量。
一个从每日来打扫的佣人身上寻找能量的女人，也是不多见。
吴桐预感到祝彩兮不会主动给自己倒水或倒酒的，便只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
祝彩兮看起来并不在意吴桐的过分主动。
“还没有吃呢？”佣人看到餐桌上未动分毫的饭菜，问道。
“没有胃口。”祝彩兮懒懒地说。
佣人灿灿一笑，把手上的东西撇到地上，拾起桌上的筷子夹起一块儿糖醋里脊，递到祝彩兮的嘴边。
祝彩兮望着佣人的眼睛，那动人心魄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光。
阳光！
祝彩兮无法拒绝，肉在口中的味道，变得复杂而精彩了起来。
这样一个女人，该让多少男人魂牵梦萦，欲罢不能啊！祝彩兮和吴桐同时这样想到。
这不是一个单纯而简单的佣人，吴桐心想。
这个女人看起来血统很复杂，吴桐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她带有哪些国家的基因。
“你这个小妖精，小心被男人吃了。”祝彩兮捏了捏她的下巴说道。
吴桐一瞥间就看到了佣人宽松的领口下傲人的颤动。
祝彩兮叠起纤纤玉腿，坐在餐桌之上，给自己添了酒，然后自饮自酌起来。
“你昨天晚上都写了什么，我看看！”佣人向祝彩兮摊手要稿子。
祝彩兮指了指阳台，“在那边，你自己去拿。”
佣人瞄了一眼，看到了一沓厚厚的稿子，开心地走了过去。
吴桐看得出来这个佣人还是祝彩兮异常忠诚的读者，不光忠诚，而且智慧，她懂得如何给予祝彩兮源源不断的写作动力和灵感。
“你好。”吴桐进房间了这么久，祝彩兮终于想起来跟她打招呼了。
吴桐礼貌地微笑，“你好，我是吴桐。”
“我认识你。”祝彩兮歪头看向吴桐，带着审视般的目光。
“那最好。”吴桐并不躲避祝彩兮的注视，自信地回望着她。
“你是吴桐，也是竹石，竹石写的故事很好。”祝彩兮端起酒杯，脸颊微红，也许是有点醉了，“画我不懂，不知道你画得好还是不好，但是故事我懂，你的故事，写得极好！我忌妒……”
祝彩兮过分的坦诚，令吴桐有些惊讶。
“不好意思，你的大作，我还没有看过。”吴桐也坦诚相待。
“没有关系，没几个人看过我的作品。”祝彩兮说这句话的时候，本能地看向了窗边的佣人。
“她是哪里人？”吴桐为自己解不开这道题而感到焦虑。
“不知道。”祝彩兮回道。
“她没有告诉你？”吴桐继续问道。
“她自己也不知道。”祝彩兮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女佣人，她对她的精神依赖，太过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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