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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


  番外(一)

  我叫严思慈,出生的那一年,正逢祖母病逝,这个思慈,是孝顺的父亲思念祖母的意思。

  小时候我长得不怎么样,可人人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句话在我身上果然应验了,十二三岁以后,我从丑小鸭蜕变成了美丽的天鹅,常常揽镜自照沉醉其中。

  加上我的父亲严富从科举出身,一路从小小的德平训导做到户部尚书,我受到的称颂就更多了,日积月累的赞颂中,人难免飘飘然,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也许真像那些三姑六婆说的一样,是天上仙女转世也不一定。

  所有待字闺中的小姐都渴望将来能嫁个英明神武的夫婿,崇高的地位能超过娘家,强健的臂弯能庇护女人一生一世……

  在我十六岁那一年,那个人终于出现,却比我梦想中的更加完美!

  他是上柱国大将军、太师、太傅、华盖殿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楚留香的儿子,京都人称“莲花玉郎”的美少年。

  我看到他那一天,是在他剿灭瓦剌各部班师回朝的盛典上。

  早就听过他的名字无数次,我总是难以想象或者说根本不相信各府小姐们的描述,天底下怎么可能有那么完美的人?

  仗着父母的溺爱,我躲在长安街上位置最好的一间酒楼观看满朝文武迎接襄王回京的盛况。

  这一天京城里有身份的人几乎全都出现了,小皇帝、楚太傅、六部九卿……当然也包括我的父亲严富。

  自我看到他的第一眼起,从此以后,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鲜花着锦,前程远大不足以形容他的功绩,集天地灵秀、美如神祗不足以颂扬他的外貌,那一日,他骑在马上,眉目疏冷,似乎睥睨着天下,又似乎任何东西都不过是过眼云烟……

  与他相比,权倾天下的楚太傅、水仙花般的皇帝全都成了配色,就好像一副泼墨人物身后淡淡几笔勾勒的细软枝条,云悠花冷。

  街头的女子都疯狂了,厄!不,连男子也一样疯狂了!为这个绝世的男子而疯狂。

  回府之后,我罹患相思,终日恹恹,却是有口难言。

  匆匆数月,寻尽一切机会,我终难再见他一面,但是,任是谁提到他的名字,我都掩饰不住浑身的战栗,心潮的澎湃。

  我了解到了他所有能了解的信息。

  听说他小小年纪,便在两届武林大会上独占鳌头,打败了各派望宿,他是天枢弟子,在府中常着白色道袍,他有三个姬妾,一个是武清侯石亨的侄女丑妇石玉凤;一个是楚相赠与他的歌姬,名不见经传;第三个是赫赫安国公府第嫡出的小姐孙敏。

  此外还有皇帝的长姐固安公主吵着闹着要嫁给他做王妃。

  尽管我贵为尚书府的千金,但是这些消息令我非常绝望,想做他的王妃看来是不太可能了,依照父亲的为人,也不可能将我献给他做妾。

  然而机会总是有的,那一年的冬天,父亲弹劾石亨、英国公张懋等人,得罪了权贵,被定远伯石彪弹劾下了诏狱,大理寺还未奉诏做出最后的裁决,正当我们惶惶不可终日之际,病入膏肓的名臣李贤星夜派人进入严府,让我家妇孺哭求于襄王府,或可得生机。

  母弱弟幼,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是我扛上了身,但是前往襄王府的时候,只有老天知道我在窃喜。

  在这样的情况下再见到他,凭着我奇妙的第六感,总是觉得他会出手相救。

  我一身素服,乌黑的发髻上不着一钗一环,举着父亲的得意门生写下的诉冤状纸跪在襄王府牌坊前。

  我听到无数的街头百姓啧啧的议论,他们夸我沉鱼落雁,如天仙动人。

  然而,一连三日,他的马车经过我身边,听到我的呼唤,却丝毫没有停留。

  跪得久了,我又累又饿,却委屈得不肯吃一点东西,也不肯听劝离开那里。

  我只是一直掉眼泪,一直掉一直掉。

  不知道在哭什么,到底是为父亲在担忧,还是为他对我的无情伤心。

  许多好心人都说,“姑娘,你再跪下去,这腿就要废了”,我充耳不闻。

  第三夜,天降大雪。

  我的奶娘哭劝了我一夜,最后晕厥被人抬回府中。

  我觉得也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尽管身上裹着厚重的裘衣,但是越来越冷,越来越僵,终于模糊了意思,倒在地上。

  后来,我不知是怎么醒过来的,听说凌晨襄王爷经过的时候,我已成了一具雪人,差点冻死。

  是他救了我,也救了父亲,父亲不仅官复原职,还得到了重用。

  父亲为报天恩,统筹治理,躬亲会计,吏部大治,我则厚着脸皮死活不肯离开襄王府。

  楚太傅听说了我的事,当朝向父亲提亲,纳了我为襄王府的第四夫人。

  从王爷救了我,到成亲那一日,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蚀骨的思念中,带着满心的欢喜,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了。虽然他有几个其他的夫人,但我是不一样的,日久天长,他一定会对我青眼有加,独宠独爱。

  新婚那一夜,我终身难忘,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虽然没有多余的言语,他却是温柔的。

  永远忘不了烛影摇红中他款款的眼眉,似浸染了无边的夜色,笔挺矫健的身姿令我的心差点跳出了腔子……

  第二日,捧着那一方盛开着牡丹的白绫,我以为,将会成为他的至宠。

  然而命运总是跟我开玩笑,它缓慢无声地倾诉着,我不是那个最特别的人——在他心目中,一开始不是,最后也不是。

  五夫人马莺莺进门的时候,我哭得肝肠寸断,想到将有新人取代我那点可怜的与众不同(作为四夫人,本来是他最后一个妾侍),晚上将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要与我新婚一样侍奉他,我就肝肠寸断。

  不料在我伏桌哭得天昏地暗之际,王爷却来了我的房中。

  我自然是万千之喜,就算那一夜王爷很烦躁,根本没有与我多说话,也没有任何温存,但这是他留给我不多的一次温暖。

  马莺莺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过了几日孙敏过来约我一起去看她,我才知道了她的长相。

  静坐不动时,她确实美得惊人,但是很快我们便发现原来她大字不识一个,粗手笨脚,一张嘴说话就脸红,根本没有半点气质,使得天生的丽质也减弱了不少,难怪得不到王爷的青睐,我终于放心一些。

  在府里久了,就听说二夫人樊银娇是王爷十五岁的时候太傅买来给他的第一个女人,冰肌玉骨,极尽温柔妩媚之能事。

  我认为,任何人对第一个发生关系的异性总会有特别之处,对她就有些拈酸吃醋的意思,而且她不仅美貌不下于我,吹拉弹唱跳舞下棋也样样都精,每逢相府宴会,她总是技压群芳,令我很没有自信。

  新年家宴上,公公当众称赞了她,我注意到王爷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她似春日的花葳蕤生光,芳菲压倒席间蛾眉,含情脉脉地看了王爷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谁看不出她在勾引人呢!

  我正愤愤,斜眼见到邻座的孙敏暗暗在桌底下揉烂了鲛绡,白皙的手臂上青筋毕现,不过她的脸上依旧是桂华秋皎洁的恬静模样,叫我实在疑心是看花了眼。

  平安的日子过不了多久,西疆有战事,王爷又挂帅出征去了。

  孙敏当家,表面上万象园一派祥和,我却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步步为营,日日小心,不过王爷离开王府没几日,就听说樊银娇房里的丫头侍奉不周,夜里忘记关上窗户,洗澡水又放得冷了,那个娇滴滴的二夫人染了风寒。

  孙敏为她请医吃药,换了好几个大夫,不仅不见好转,樊氏病势反而日渐沉重,弥留之际,此事报到了相府澹台姨娘那里,那边也派人过来探望了,我们几个怕沾了晦气,多不过是到雪香庐应个景,孙敏却拉着她的手姐姐姐姐哭个不停,实在叫人怀疑。

  正月未满,樊银娇就一命呜呼,姨娘觉得不吉利,草草禀过相爷,也不开丧,买了块地,就把个襄王府的二夫人给埋了。

  樊银娇至死,连楚家的墓地都未能进,虽然买的也是上等棺材,烧了无数的纸钱,但便是到了阴间,她也不可能再与王爷重逢了罢?

  虽然我十分怀疑她的死与孙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孙敏要不是做得天衣无缝,就可能真是无辜的,到半年后王爷回来,听说她死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说屋子留着……这也算是对她有一点点特别了吧?

  至于迁葬或者验尸之类的问题,从来没人提起,随着年岁的增长,相爷压给王爷的朝事越来越多,他日渐忙碌,这个曾经艳冠群芳的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走出了人们的视线。

  之后的短短两三年间,满朝文武又陆陆续续送进来七个女子,老六和老七是秦淮河诗姬,年纪虽小,妖娆绝不输樊银娇,琴棋书画件件拿得出手;老八方颦更是带着圣旨以不同于任何人的礼仪迎进门的,颐指气使自不必说;老九陈梦洁是改姓的苗女,仗着相府中有姑姑陈姨娘撑腰,眼高于顶,当然苗女必然有苗女的狐媚,除了方颦,就数她最敢明目张胆地去纠缠王爷;老十王云淑长得不怎么样,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不可小觑……

  在十二夫人默涵进府之前,我一直认为,老十一李宝烟才是我唯一的劲敌,此人天生带着三分病容,偏偏又显得风流无尽,梁氏姐妹枉称诗妓,她进门那一年的中秋,李宝烟做的《望月》诗,比她们做的不知高了几层,连王爷都当众赞赏了一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叫人好不嫉妒。

  好在王爷好像不太沉迷女色,府中虽然美人济济,他却更喜欢宿在京畿的军营之中,和一众出生入死的兄弟们在一起,每个月回万象园的日子,多不过一旬,少则只有两三日,除了从不进大块头石玉凤和乡土西施马莺莺的屋子,其余人多多少少算是一碗水端平。

  我从最初的失望到后来也渐渐认命,在这里,我并不比任何一个更出色,也不比她们任何一个失宠,想王爷天人之姿,自然不是我们当中哪一个能够独占的,能够如此一辈子陪在他身边,我也该知足了。

  只盼老天垂怜,让王爷知道,我才是最爱他的那一个,他能够多看我几眼,也不负我夜夜相思。

  然而世事难料,我们暗地里还没笑够一进门就被打入冷宫的十二夫人默涵,王爷身边就多了一个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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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上番外,很谢谢星际菜鸟的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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