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是什么
第40章
“哎——那边那位——！那位客人, 你是……叫做盖提亚吧？”
莫名其妙地被莫名其妙的人缠上, 怜悯之兽连回答的兴趣都没有，继续向前准备离开。
“等一下。有一件事我很在意，无论如何都想得到你的回复！”
盖提亚记得这个中年人，他是这座宅邸的厨师, 留给他的印象就是轻浮话又多，不过此刻他的眼神却十分认真，也正是这份认真稍稍打动了他。
金发的兽停下脚步，“什么事，人类。”
见他总算肯听自己说, 塞亚德松了一口气, 一下恢复常态。
“人类？”这说法真奇怪, 不过见到对方那深黯的眼睛中似乎又染上了一丝不耐, 他不再多废话, 直接道：“客人, 我观察到, 你对早上的餐点好像并不满意, 可以询问一下你喜欢什么样的口味和菜式吗？”
……
口味？
菜式？
以及……不满意？
盖提亚和塞亚德“聊天”的篱笆墙距离并不远，两人也没有压制声音的打算，因此对话算是清晰地穿到了后门玄关。
……好像在聊很有趣的话题嘛。
藤丸立花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兴味, 对玛修和布罗玛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得到两人无声的点头回应之后，三人悄悄蹲下向着那两个人靠近，以期听得更清晰。
只听到塞亚德轻轻叹了一口气, “哎呀，我嘛……姑且算是伯爵高薪聘请过来的厨师，如果不能好好招待他的客人，不论是他作为主人的颜面还是我作为厨师的自尊心，都会过意不去的。”
怜悯之兽皱眉，不是因为对面前的人和提问不满，而是感到一丝疑惑。
“……你为什么认为我不满意？”
“咦？”塞亚德为这个答非所问的回应而微微惊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这个嘛，只是我的猜测，就当做活到这个年纪的人生经验吧，早上你吃早餐时候的表情不像是满意那个味道，所以我有点在意，客人你喜欢什么的味道……怎么，难道我猜错了吗？”
躲在篱笆墙下的藤丸立花忍不住看看塞亚德，又看了看盖提亚，从外貌看上去当然是塞亚德更为年长，但他肯定想象不到，此刻他正倚老卖老的对象，年纪恐怕是他的近百倍。
“我没有喜欢的味道。”盖提亚说。
“不可能！”塞亚德的反驳脱口而出，“我看到你尝试了两种浇料，那个橄榄酱的风味对不习惯的人来说应该很奇怪，你会选它，也是因为不喜欢蜂蜜的味道吧？既然有不喜欢的味道，绝对也会有喜欢的味道，哪怕只是一点点偏好。”
金发的兽没有回答，但对他有一定了解的藤丸立花却明白，这是他陷入沉思中的表现。
其实不止是他，就连藤丸立花听了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也不禁思索了起来。
盖提亚不喜欢蜂蜜，所以选了橄榄酱？
老实说，浇了蜂蜜的薄煎饼味道很棒，虽然甜上加甜，却没有过腻的感觉，薄煎饼混合着鸡蛋牛奶的香甜，酥软温热不粘牙的口感，和上等蜂蜜的清甜混合，她当时还跟玛修分享了一下感想，没有太注意盖提亚的反应。
……不对，印象中盖提亚、岩窟王和伯爵好像都没什么反应，就像是在吃一顿再普通不过的食物，既没有赞叹也没有不满。
岩窟王和伯爵还能理解，毕竟对他们来说，对塞亚德的料理或许是已经习以为常，而金发的兽也一直是八风不动的风格，如果突然变得一惊一乍才让人怀疑他会不会被人替换了。
所以在听到盖提亚和塞亚德的聊天内容之后，她才会凑近偷听，其实她也有一点在意，盖提亚喜欢什么口味呢？
……但是，不对。
仔细回忆一下，他还是有对食物表现出兴趣的时候的！
不过除了这一点之外，其他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之类，仔细一想，她还有迦勒底的其他人对他好恶的了解，基本上还是零嘛。
见盖提亚长久不答话，只是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塞亚德想了想问道，“那或者这么说，你有没有特别在意，或者印象深刻的味道吗？”
“鲑鱼饭团！”“仇恨的味道。”
两个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前一个是从篱笆墙边突然站起，显露出身形的藤丸立花，后一个当然是面色毫无波动的盖提亚本人。
回答了完全迥异答案的两人，不自觉地隔着篱笆墙对望，盖提亚并不吃惊，因为他早就注意到了她们的靠近和行动，藤丸立花则是有一丝尴尬。
难道她猜错了吗……？等等，仇恨的味道是什么鬼啊！？
玛修和布罗玛也只好从边上站了起来，迎着塞亚德有些意外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藤丸立花这才意识到，刚才她们是在偷听来着……
稍微平静了几秒，盖提亚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嗯，就是鲑鱼饭团里仇恨的味道。”
欸？鲑鱼饭团里仇恨的味道？
藤丸立花满脸懵逼，为什么每个词拆开她都认识，合在一起她就理解不了这只兽在说什么啊？
塞亚德虽然意外有人在边上，不过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听了就听了呗，他收回注意力听完确认，这次却是换他陷入了沉思。
鲑鱼饭团里有仇恨的味道？仇恨的味道是在指代什么味道吗？
“抱歉，这听上去像是异国的料理，能具体跟我说说这道菜是怎么样的做法吗？”
为了掩盖自曝偷听的尴尬，而且塞亚德的话题正好是她能回答的，藤丸立花连忙道：“鲑鱼饭团，就是把盐渍鲑鱼作为内容物的饭团啦，具体的做法是……”将上次和emiya一起做饭团的过程说了一遍，藤丸立花不好意思道，“……基本上就是这样了。”
鲑鱼饭团原本就不是复杂的料理，作为厨艺达人，塞亚德很快就明白它的关键其实在于盐渍鲑鱼的味道，同时也凭借在厨艺上超人一等的嗅觉明白了——仇恨的味道，指代的就是盐渍鲑鱼的味道吧……也就是说，这个客人喜欢咸味！
“非常感谢，这位可爱的小姐，你的回答为我解除了一项疑惑。”塞亚德十分夸张地行了一个脱帽礼，可惜他并没有戴帽子，起身道，“对了，几位是来逛花园的吗？”
“啊，对了，塞亚德先生，立花小姐和玛修小姐打算逛一逛庭院，我们本来是打算去厨房找你，麻烦你制作一些果饮的。”布罗玛连忙道。
“原来是这样，你们这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塞亚德恍然。
揭过这个话题，三个女孩子很快跟他们告别，相携着离开去执行之前逛花园的预订了。
盖提亚没有道别，目送着三人走远，就自然迈开步子打算离开。
“等一下，客人！”但塞亚德却又一次叫住了他。
“还有什么事，人类？”
“我只是想问一下，在客人你眼中，鲑鱼饭团是仇恨的味道，是吧？”
“是的。”
“如果我没猜错，之前客人你吃的鲑鱼饭团，是那位立花小姑娘做的？”得到这个结论并不困难，不论是那两人虽然说法不一、但算得上异口同声的答案，还是能够复述出具体过程这点，要是没有亲手做过，恐怕都没有那么详尽。
虽然玛修·基列莱特也做过鲑鱼饭团，但只是这个问题的话，答案当然是——
“没错。”这次，怜悯之兽的语气之中，已经有一丝不耐烦。
塞亚德却恍若未觉，“那么，客人你为什么认为立花小姑娘做的鲑鱼饭团，会是仇恨的味道呢？”
盖提亚皱眉，在他看来，这个人类的问题太奇怪了，为何要问这种理所当然的问题？
“……她说了，鲑鱼饭团里有制作者的心意。”
所以，认为那心意是仇恨？
塞亚德以相当吊诡的目光，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褐肤金发的年轻男子，他目光平静，似乎并不为“被仇恨”这种事心怀芥蒂。
到底该说是奇怪，还是有趣呢。
塞亚德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在心底感叹了一句自己多管闲事的好心，“嘛……虽然不能说是百分之百，但你理解的百分之九十九是不对的哦。”
闻言，他第一次从这个目色十分深黯的年轻人眼中，读到了显而易见的疑惑。
“这个嘛，这只是我当了四十六年厨师所见所闻的经验而已，除非是想在餐点里对你下毒，不然是没有人会怀着‘仇恨’这种心意，去为别人做料理的哦。”
那对深黯的眼睛落在了他身上，塞亚德突然产生了一种从头到脚被人看光光的感觉。
“你从出生就当上了厨师？”
现年四十六岁·塞亚德轻咳了一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里嘀咕他怎么知道，无奈道：“这不重要吧。”
盖提亚收回目光，沉默了片刻，出声问道：“那么……是什么？”
“什么？”
“制作者的心意。”
“这个我就不知道啰……”塞亚德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他也知道这个答案不太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却不敢像平时那样信口瞎说一个答案，他怎么知道在制作的时候，那个小姑娘究竟在想什么啊。
“——但总之，我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是什么仇恨就对了。”
作者有话要说：
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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