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武道王者 （卷一终）
（补更7.20）
再一次，强大的气息从风尘的体内散发而出，紧紧的压迫着在场的每一个尊者，有刚晋级气息不稳的尊者承受不住，喷出一口血，随时都会倒下。
同是尊者，高下立见。
汉城口鸦雀无声，落雨可闻。
众尊者死死的看着风尘，敢怒不敢言。眼前这个看起来无畜无害的老者可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尊者，没有人会愚蠢到以为风尘的名号是假的。
一语降雷，一人气息胜过百人，谁知道老人哪天一高兴随手开了天门，他们也会不足为怪。
可现在，风尘是他们的敌人，他们也不知道，今天过后，将不会再有仙人出现。
有些人心底已经打起了退堂鼓，可一边是风尘，一边是王上，他们不敢乱说话。
刘破虏虽然也是尊者修为，比起在场的大部分尊者只强不弱，在对抗风尘的时候却显得力不从心，甚至是有一种挫弱感。
场中形势越来越乱，刘破虏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可怕，一股怒气冲天而起，对着风尘大声喊道：“今日入汉城者，便是国贼。”
刘破虏知道风尘今夜来是为了杀太上皇，也就是他的父亲，他天真的以为只要风尘不进入汉城，不见到太上皇，今夜就会相安无事。
于是他又说道：“朕今夜也不会进入汉城。”
说话时，一队血衣羽林从城门口冲出，将在场所有人包括风尘围困在正中间，城门也应声关闭。
“朕不想当国贼，你们呢？”刘破虏说话的时候只盯着风尘一个人，对其他人并不在意。
但是所有的尊者都明白了刘破虏的意思，看来今夜，只有你死我活。
风尘微闭双眼，没有理会刘破虏的话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王上有诏，今夜入汉城者，杀无赦。”说话者乃是血衣羽林的大头目，刘血衣，丹心境修为。
全体血衣羽林动作统一，抽出马背上的长刀，明晃晃的长刀在寒夜里发出死寂的光芒。
刘血衣之所以敢说话，是因为他只听令于刘破虏，王上的话是便是死令，他相信，今晚就算是王上进入汉城，他也会照杀不误。再加上这些年死在血衣羽林手下的尊者也有不少，所以他有资本说这句话。
刘血衣的刀指着风尘，瞪着眼睛。
风尘嘴角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砰”刘血衣尸首分离，身体从马背上栽落，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滚到风尘面前，那人头上的眼睛依旧瞪得很大，但眼睛里的恐惧却不曾抹去，那是将死的恐惧。
血腥的气味被风吹进每个人的鼻孔里，恶心，但更多的是害怕。
在尊者中有一个花衣和尚，名为无心大师，乃是丹心寺的主持也是院长，头上冷汗直冒，旁边的人显然感觉到他的不对劲，立刻小声问道：“无心，怎么了。”
问话的人乃是圣丹院的院长，人称丹祖的丹无天。
“他和西门关时的燕秋一模一样。”无心大师仿佛在说一件骇人听闻的故事，丹无天全身上下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恐惧直冲心田深处。静静地望着风尘，心里暗道：“太像了。”
刘破虏的掌心已经出汗，摆手制止住了所有血衣羽林的怒火，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人再出手，结果必死无疑。
“风叔，你这是干嘛？”刘破虏一点点王上架子都没了，质问着风尘。
“砰砰砰砰砰砰砰。”血衣羽林开始骚乱起来，因为又有七人人头落地。
风尘睁开眼睛，往日的温和变成了深邃黑暗，似笑非笑的看着刘破虏：“王上，老夫刚刚想起了一件事，当年我大徒弟凌天外出修炼，遭遇了袭击，差一点魂归西天，若我猜的没错，应该是血衣羽林做的吧？”
叶凡眼角闪过杀意，侧目偷偷看着刘破虏，很想知道答案。
刘破虏顿时尴尬的站在原地，想要辩解无从开口，他没想到这件事也被风尘知道了。
风尘并不意味刘破虏的表现，冷声道：“所以，七个字七个人头，权当利息。”
“不然，我周天院十年闭门不出，真被人当做软柿子捏了。”
老人一步踏出，汉城为之一颤。
刘破虏不避锋芒，长剑一指：“风尘，这里是皇城，我可是天子，是天下的王。”
“给你们三息时间，让开。”风尘淡淡出声。
“一，”“二，”
“我等誓死保卫王上，诛杀国贼。”
让风尘惊讶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退缩，刘破虏也找回了一些气势。
“如此甚好。”风尘手指一动，血衣羽林全体阵亡，一个不剩，汉城口顿时鲜血弥漫。
“我风尘，只承武道，武道为王。”
老人慢慢朝着城门口走去。
“给我拦住他，拦住他。”刘破虏的杀心凛然，风尘刚刚说的那番话完全将他蔑视，作为大汉的王上，他不得不捍卫尊严。
众尊者一跃而上，可是他们发现，根本不能近身，不消片刻，刚刚冲上前的两个尊者还没来得及使出招数，便被风尘一掌拍开，生死不知。
所有人心里一寒，为什么同是尊者之境差距那么大？
风尘被近百尊者围着，但依然如入无人之境，一步一步，到最后城门口只剩下刘破虏和叶凡。
无心大师等人全部被掀翻在地，近百尊者如同虚设，刘破虏生出无力之感，淡声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尊者。”
“你是天下的王，就该好好管理天下，让天下正道，否则武道为王。”
叶凡突然站出，挡在刘破虏面前，毫不畏惧。
“风院长，回头吧，王上不是你能够亵渎的，那可是天道。”
刘破虏虽然知道叶凡被赶出了周天院，但没想到叶凡危难之际竟然还是能够一往无顾的站出来，不由得心里一番感激。
果不其然，风尘眼里闪出一丝杀意，看了一眼叶凡，不动声色，一掌拍出，叶凡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被拍了出去，生机黯然。
被拍落在地的叶凡不停的吐出鲜血，昏迷过去，在意识里，却淡淡的暗道：“谢恩师不杀之恩。”
刘破虏看了一眼风尘，霸道尽失，认命般的苦笑道：“你赢了。”
风尘没有接话，老鹰捉小鸡一般的抓起刘破虏，朝汉城里走去。
刘破虏在风尘手上看着他不缓不慢，但周围一切事物都停止了，就连城头上巡逻的士兵都停在原处，一动不动。
“太上皇要是能够在你之前修炼到天仙就好了。”刘破虏只有嘴巴能动，不甘心的问出来。
“他也是天仙。”
刘破虏不敢相信，但下一刻他就被扔在了龙椅上，天下正道的牌匾就掉落在他脚下。可是当他看见大殿里站着一人之后，他好像相信了风尘所说的话。
“父皇。”这两个字他还没有喊出口，就感觉被定住了一般，失去了知觉。
风尘看着大殿里的老者，又看了看被定住的刘破虏，表情复杂，无奈中说道：“看来你还是不想告诉世人，累吗？”
“累，但没办法，我们犯下的错不希望让他们也承受。”眼前的老者一身素衣，身形魁梧，虽是白发白须，但气息顽强。
两个苟活的老者对视良久，风尘才摇头一笑：“怎么，连我都不欢迎了，一杯茶都没有。”
素衣老者一甩手臂，不满全都写在脸上：“老匹夫，你一路杀进汉城，杀进皇宫，还想喝我的茶，做梦吧。”
嘴上虽然对着风尘骂骂咧咧，但手上还是老老实实的拎来一壶茶。
两人席地而坐，风尘接过素衣老者递来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后者一脸诚恳的说道：“老伙计，你恨我吗？”
素衣老者手中的茶杯定在嘴角，眼神中有失望也有庆幸，百感交集，看了一眼刘破虏，慢慢道：“说不恨你那是假的，毕竟你断了我唯一的生路。可是要说恨你，我又恨不起来，世人都道要不是有我牵制着你，你风尘早做了大汉的王。”
“他们却不知道，即使有我限制着你，你也能成为汉室的王。”
“世人虽然尊敬你，但只尊敬你的武力，毕竟你是第一。可是骨子里却对我这把老骨头尊敬不已，这样说起来又对不起你了。要不是你替我背黑锅，我恐怕要被世人的口水淹没吧。”
素衣老者说了很多，风尘却只是笑笑，好像并不在意这些。
“真羡慕你的大度。”素衣老者暗自叹息。
“他们骂你，却不知也是你救了他们，我可是想拿着天下苍生威胁你的。”
风尘哈哈大笑起来：“我就猜到你会这样做。”
素衣老者对这件事生出一丝愧疚，叹息道：“当初我们封印了无量仙尊，我以为我现在要是能够拜入仙门，他们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大汉，可今日你打醒了我。”
“那时我们都是天仙还要趁着无量仙尊分心才能封印他，而如今你不是天仙，尚能只手谈笑间灭了百位尊者，想来那仙门必定不会放过我们，所以还是不去为好。”
“否则到时候仙门灭了这一方世界，我恐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了。”
风尘看到素衣老者想开，会心一笑，他今日过来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
“这么说来，你不怕死了？”风尘打趣道。
素衣老者刚看开不少，如今被风尘这么一说，刚才舍己为人拯救天下苍生的豪迈被道破，气不打一出来，指着风尘的鼻子骂起来：“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保证你明天会被脱了裤子吊在中州的城头，让世人看看天下第一尊者到底有多厉害。”
风尘没想到素衣老者还是如此低俗，既生气又叹息：“我也想看看，那应该很有趣。只不过，看不到了。”
“那你就乖乖的不要抵抗，让我帮你一把……”话说至一半，素衣老者的脸色就变了，然后他看着安静品茶的风尘，急忙问道：“老伙计，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看不到明天了。”风尘说的很平静，素衣老者的茶杯应声而落，摔在地上。
风尘张张嘴，骂了一句：“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毛手毛脚的。”
然后仿佛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问素衣老者：“你说这死亡也并无可怕之处嘛，你看我现在不也开开心心的坐着喝茶吗？”
素衣老者尝试了几次才说出话来：“老伙计，你不要吓我。”
“子时我便要走了，想想活了这么久，也该去西天见见佛祖了。”风尘又倒了一杯茶。
素衣老者跌落在地，面如死灰。
他大限将至，估摸着也就三五年的时日了，所以他才唆使刘破虏夺取玲珑阁，然后以天下人的性命逼迫风尘开启封印，进入天门。
但没想到，今天败的如此彻底，武力他不如风尘，心胸他也比不上，就连面对死亡他都看不开。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大殿，素衣老者咕咚一声就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声线哽咽：“老伙计，我对不起你。”
风尘并没有阻止素衣老者，淡淡道：“我早知道有了这一天，所以才过来找你，天意不可违啊。”
“不过，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伙计你可愿意听我两句。”风尘的声音慢慢虚弱。
素衣老者连滚带爬，死死的握住风尘的手掌。
“第一，保全周天院，周天院也愿意让出第一的位置，但玲珑阁绝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我答应你。”素衣老者毫不犹豫。
“第二，许牧会接任我的位置，成为周天院的院长，在来之前我已经跟他说过了，我也相信他。他的成长你不用过于在乎，也不要帮他，但有一点，在他到达地仙之前，大汉所有尊者不得对他动手，其他的你不用管。”
“我答应你。”素衣老者虽然疑惑，但依旧答应了。
“第三，好好教教破虏，告诉他，何谓天下正道，切莫让武道主宰天下。”
“我会的。”
“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破局的方法，只要你能够撑到那一天，许牧会保证你们相安无事。”
“为什么你这么相信他，就因为他是燕秋之后？”素衣老者忍不住问道。
“他体内的灵气不是这个世界的。”
风尘淡淡一笑。
素衣老者再次惊讶。
突然，风尘站起来，大手一挥，刘破虏恢复了自由，汉城也恢复了自由。
“今日，我风尘传位于许牧，日后许牧便是周天院的院长。”
整个中州因为这句话陷入沉思，但随即他们看到一只仙鹤从天而降，驮着风尘消失在天际。
钟楼里的铜钟响了一声，子时已至。
“风老升仙了。”
中州开始沸腾，时隔二十年，又有人开天门了。
包括刚才被风尘打伤的尊者忘记了刚才的仇恨，朝着风尘离去的地方跪拜。
仙门还是照顾大汉的，所有人都在心里说道。
数十息后，钟楼里的铜钟又响了一声，现在才是子时。
在一个离中州很远很远的地方，素衣老者看着风尘一点点化为灰烬，沉声道：“老伙计，难为你了，一路走好。”
尘园里，许牧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然后他坚定的戴上风尘的戒指，那上面刻有周天二字。
“院长，许牧不会让你失望的。”
雨停风顿，一轮明月，一阵清风。
许牧看着手中李铭赠与的长剑，说道：“以后叫你清风好了。”
而在汉城门口，叶凡轻轻道：“恩师走好，恕弟子不孝，不能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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