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笑的真好看

　　眼前的女子双目猩红，脸色冷清，手上青筋突兀，死死的瞪着许牧，眼里迸发而出的怒火仿佛是要将许牧烧成灰。

　　许牧长这么大，很少被别人这样盯着。以前在西门的时候与梁峰约战，即使是生死战，遇上梁峰恶狠狠的眼神，许牧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身体微微一颤，揉了好一会儿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你说。”女子声音不大，夹杂着一丝不明显的怒意。但很甜，就像蜜糖一样，又如柳枝一样酥软，可是在许牧听来如雷轰顶，刚刚镇定的心里又开始发毛。

　　“那个……，姑娘，你听我慢慢说。”许牧害怕的紧，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快说。”女子对他这幅模样有些反感，语气比之前加重了不少，怒意也更甚了一分。

　　“哼，一个男人，敢做不敢当，如此婆婆妈妈，实属懦弱。”女子将手中匕首一晃，发出的光亮直射许牧的眼睛，许牧被晃的睁不开眼。

　　心里却是极为不服气，暗自气馁道：“我怎么就懦弱了，这一切还不都是你吓的。”但嘴里却是不敢这样说，刚才那女子打他一掌，令他胸口疼痛难忍，但依照女子的身世来说，定然不会是这个修为。

　　“姑娘，这事固然是我不对，可是在下也是情非得已之举，还望姑娘见谅。”而后许牧看了一眼倒在不远处的棕黑色的高大马匹，心里较量了好一会，才咬咬牙道：“这匹马，在下愿意一分不少的赔偿给姑娘。”

　　许牧说完这句话后尴尬的朝着女子笑了笑，这笑容如一湾清水，清澈无比，心中却很紧张，倘若是这匹马值很多钱，那他也是赔不起的。之前在华云轩中的一切费用许牧可是没有掏一分银子，很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也没有追究他。

　　那女子见此，心中竟有些微微一怔，仿佛是从未见过这么干净的笑容。但随即想到了死去的大黑马，心里悲恸起来，泪水在眼睛里溜溜打转，将头仰视天空，良久，强忍住脱框而出的泪水，懊恼的道：“赔，你拿什么赔给我，大黑是我唯一的朋友。”

　　女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深低着头，细若无声。本是窈窕身材，细若杨柳，此刻显得落寞，在秋日里更是像枯黄的落叶。

　　许牧觉得愧疚，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本是自己做错了事，却还为银两这些操心，根本没有顾及到眼前女子的伤心。

　　旁边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很惊讶，星公主的脾气他们是知道的。在小时候，各大家族的公子少爷哪一个在星公主手下没有吃过亏？还记得那年礼部尚书家的公子弄坏了公主头上的一根发卡，差点被公主剁了手指头。就连周天学院三大公子之首的文如玉此刻见到星公主怕也是绕路而行吧。

　　“这小子是什么来头啊，星公主竟然饶过了他。”底下开始有人小声的窃窃私语，但很快被人打断。“别说话，要是惹怒了星公主，你不想活我还想。”

　　场中气氛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许牧挠挠头，又放下，看看大黑马，又望着眼前略显悲伤落寞的少女，猛吸一口气又快速吐出，最后放松了握紧的拳头，像是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缓缓动身，用匕首将马车上的绳子割断，小心的套在大黑马身上，然后将黑马搬上马车。

　　大黑马很重，许牧也很费力气，身上汗如雨下。等做完这一切，许牧才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慢慢的走到少女身旁，轻轻拍着她。

　　少女的背部很光滑，很细腻，传到手掌心的温度与沁香让许牧一刻间愣了愣神，但很快回过神来。脸色涨红。

　　“姑娘，这件事是我不对。但马死不能复生，要不我们先将它埋葬，随后姑娘要打要杀我绝不还手。”

　　女子好像没有听见，但身体微微颤抖，许牧再想去拍时，那女子却突然抬起头来，眼角有泪滑过的痕迹。许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呵呵笑着想让她开心一点。

　　“姑娘，我们先埋葬了这匹马好嘛。”许牧轻轻说道。

　　“嗯。”见女子答应，许牧不再迟疑，将马车上的绳子套在身上，拉着马车一步一步向前。女子默不作声，安静的跟上来。

　　这一幕罢，众人虽是不解，但无处可问，见周天学院大门迟迟不开，了然无趣，也就散了。

　　一路上许牧拉着沉重的马车穿过中州城的大街小巷，不免引来很多人的注视与笑骂。许牧加快了脚步，女子也是紧跟其后。

　　一路上，两人都是默不作声，也不奇怪。

　　待出了城门，向前又走了几里，方才遇见一座小树林。

　　树林不大，秋风吹着落叶，传来飒飒响声，远离了繁华吵闹，倒是显得幽静。许牧这才转身，放下马车，朝着少女问道：“姑娘，这地断可好？”

　　少女一路上魂不守舍，跟着许牧到这里也没有仔细观察，或许是心头的悲伤还未能淡去，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许牧找到树林最深处，费力的挖坑，然后将大黑马的尸体放进去，然后快速的上土。

　　他怕慢一步，让少女看到又会伤心不已。等到做完一切工作，许牧看着半人高的坟堆，总觉得缺少点什么。

　　少女望着一切不发一言，安静的走到坟堆旁，小声的啜泣。

　　许牧不好安慰，转身拿出匕首锯断一颗大树，稍作修饰加工，简单的立起一座墓碑。

　　“姑娘，它叫什么名字？”许牧指指坟堆，小心的问道。

　　女子有些吃惊，怔怔的抬起头，看着满头大汗的许牧，心里莫名有一股心动，细若无声的说道，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它叫大黑，从来没有人问过它的名字，只当它是一头可有可无的畜生。”

　　许牧不敢接话，默默的用匕首在墓碑上刻下“大黑之墓。”觉得还不够好，又在墓碑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许牧刻。

　　女子看着歪歪扭扭的字迹，迟疑的问道：“你，你是许牧？”

　　许牧被这样问着有些尴尬，好像有很多人知道自己一样，低着头害羞默认。

　　“你的字可真丑。”女子被他模样逗乐，笑着嗔道。随后夺过许牧的匕首，在许牧旁边又刻下了两个字，刘星。

　　“认识一下，我叫刘星。”少女伸出手掌。许牧觉得这一切来的有些不适应，不敢相信的问道：“你不恨我了？”

　　“大黑虽然是我唯一的朋友，但你却将它当人看，冲这一点，我没法恨你。”女子努努嘴，擦擦眼角的泪痕，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这声音动听悦耳，许牧有些出神。在看着女子姣好的面容，想入非非。

　　“我叫许牧。”许牧伸出手掌，与女子紧握在一起，呵呵一笑。

　　许牧的五官端正，但是很平庸，谈不上惊艳英俊，但也不差。但是令女子欣喜的是许牧干净的笑容，真挚清澈。

　　“你笑的很好看，跟我哥哥一样。”

　　许牧第一次被人夸笑的好看，心里说不出的毛躁，再怎么说他也是一个男人，但是为了逗女子开心，他忍了。

　　“你以后要是有不开心的时候，就来找我，我笑给你看。”

　　“好。”女子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许牧不知道这个笑容背后有多少的苦难与无奈。

　　天色暗了下来，两人在树林里没待多久，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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