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命

“我们好好认识一下吧”这句话像一个魔咒一样一直缠绕在林砚缜的心头挥散不去，可是每每想起时还是像心尖儿溢出了蜜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林砚缜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用力地揉了揉眼框，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想起和陈孟婉吃饭那天陈墨烨的举动，或许他们是一对恋人，而他这句话的意思或许只是想交个朋友吧。

        这个时候帐篷外传来急促地呼唤声：“医生医生，救人。”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但却分外洪亮和焦急，林砚缜走出来时看见了今早劝她走的那个小战士，刚才的呼唤声应该也是他的，年轻又明朗。

        此刻的陈墨烨他们已经打开了第二个塌方处，一半的工人都被困压在了这个地方，这个地方的落石很大又混合着钢筋水泥，密闭的环境中氧气格外稀薄。十几个战士们抬着一个个担架把伤者送到了医疗队。

        林砚缜迅速将病人分流成急需抢救和可待缓解的两批病人，急需急救的病人立马送往了临时搭建的抢救室。这批伤者已经被埋在隧道较深处了，外伤和缺氧情况都很严重，八个人中有五名工人都需要立即采取紧急措施。

        但是他们只有三个医生，他们只能在病危的人中再做选择，秉持着先严重后轻微的原则，三位医生分别对应一位病人，两名护士则先对两名相对轻微的病人进行基础检查和救治。

        这样伤情的处理及时再快也需要一个多小时的抢救，何况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孤军奋战，没有同事的协助，一切都变的更加困难，他们都在和时间赛跑。

        那个医疗队的中年医生速度很快，第一台手术匆匆结束，边走边呼喊着两名护士：“把他送到观察病房。”

        来不及休息又钻进了另一个隔间消毒杀菌更换手术服，开始另一场手术，这个人因为长时间缺氧已经出现了肺部纤维化，各个器官也有了衰竭的征兆，他却没有任何迟疑就立刻采取措施进行基础手术保证伤者的生还几率。

        林砚缜此刻也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份救治，进行杀菌流程后进入最后一个帐篷进行下一场战斗。但是当她进行伤势复核时发现这个伤者极有可能是颅内出血，刚才进行抢救判断时并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应该是在这个小时内情况再次加剧，因为一直没有得到有效治疗。

        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心脏像受了重击一样不知所措，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严重的真实情况，在校里那些理论知识和实习的操作似乎都显得像办家家酒一样不足为提。陈孟婉也完成了第一台手术进来帮她，她看见林砚缜手上拿着手术刀却迟迟没有行动：“怎么了？”

        “颅内出血”

        简单的四个字让陈孟婉错愕了一瞬间，但长期面对突发事件的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我们这儿没有条件做这台手术。”又立刻行动起来：“先进行颅内降压。”

        “我去找人送医院。”她快速的跑出帐篷找到休息的那一批战士，：“麻烦你们派车送一位颅内出血的病人去医院，我们这儿没有治疗条件。”

        那名小战士和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战士第一个站了起来：“我们去。”

        为了防止运送途中出现其他的意外事故需要进行及时治疗，林砚缜也跟着一起上了送伤者去医院的车。车子开得很快但还算平稳，在泥泞的道路上飞驰着。

        林砚缜一路一直观察着病人的情况，他的情况不太好，一直处于昏迷之中，心率和脉搏都很低。当他们到达县里的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了，周围安静的出奇，只有他们这儿发出嘈杂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推着病人直接送进了抢救室，等到需要签字时才意识到自己连这个工人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好在塌方是重大灾难有明确的指令才让病人得到了及时的救治。

        林砚缜和两位战士一直等在抢救室门口，红色的‘手术中’在白色的走廊上显得很是突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三个人在走廊上安静的等着。

        那个年轻的战士突然问道：“医生，你认识咱们班长？”他的这句话打破了这片静寂，让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有了片刻的放松。

        “不算认识，见过。”林砚缜实话实说，在这件事上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

        “哦，这样呀，嗯。。。。。。医生，你姓什么啊？”

        “林，林砚缜。”

        “林医生啊，我叫程功，其实你长的有点像我姐。”小战士说完这句话又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两声。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战士拍了拍小战士的肩：“你怎么还攀上亲戚了。”

        小战士涨红了脸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说真的，我有她照片。”说着就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一寸的证件照，照片保管的很好没有一点卷皱，照片上的女孩子确实和林砚缜有几分相似，笑意盈盈的脸上温柔又岁月静好。

        老战士好奇的凑上去看了一眼照片：“你姐弟俩关系挺好，还随身带着照片。”

        “你今年多大啊？”林砚缜坐在椅子上静静地问着，他看起来还很小很稚嫩，他年纪轻轻的就把自己光阴奉献在这片土地，林砚缜一直觉得他很可爱也很值得尊敬。

        “今年十九，入伍一年啦。”

        林砚缜正准备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手术的灯牌暗了下来，大家屏住呼吸好像在等待宣判着什么，医生从里面走出，低着头说了声：“抱歉，我们尽力了。”

        这句话让好不容易轻松一点的氛围又拉到了极致的低沉，大家心里都很难过。林砚缜其实清楚生还的几率有多大，但还是接受不了途经自己手上的病人在经过近三个小时的生死抗争后还是去世了，而对于这两位战士而言，他更是自己拼了命从地府拉回来的人。

        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更沉默了，林砚缜把一直用手遮挡着自己的脸很是颓废，两位战士看着她这样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个小战士还是故作轻松的开口安慰道：“林医生，我们都尽力了。”

        到达营地的林砚缜刚下车，陈孟婉就跑到她面前迎接她，看到她垂头丧气的样子，陈孟婉也猜到了结果，紧紧地抱着林砚缜：“砚缜，没事的，你尽力了，他大概是累了。”

        这一刻的林砚缜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门，把头埋在陈孟婉的肩颈弯里，用手环保着陈孟婉忍不住哭了出来：“如果我能早一点更清楚的判断他的情况他不会去世的，如果。。。。。。”

        陈墨烨换班出来到营地正好看见林砚缜抱着陈孟婉一直微微颤抖着，好像在哭。陈墨烨皱着眉头走到她们旁白听清楚了林砚缜细细的抽泣声，眉头也锁的更紧了，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陈孟婉伸手制止了，陈墨烨又看了一眼林砚缜松动的肩膀还是选择暂时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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