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练武奇才
见霍疯子就这么无视了自己，江蛟不知所措。
江蛟本是话多之人，这突然的沉默让他不太习惯。将近黄昏，气温也越来越低，虽说快要入夏了，可江蛟衣服湿透还是冷的厉害，真真是取暖基本靠抖，只好沿着石壁小跑了起来。
江蛟见大片的岩壁上竟被人刻满了字，不过看不大懂，不由问出了声，“这都是些什么——”‘狗字比我的还难看’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霍疯子的声音截断。
“是老夫这三十年来的心血……”
你字练了三十年还这么难看？！江蛟差点脱口而出。
“我被困在这三十年。这三十年里，我无事可做，只有摸索武学之道。陆擎天十九岁自创剑法，我总是不服的。终于黄天不负有心人，我也悟出了自己道。呵。”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霍疯子发出一声嗤笑，“说来也可笑，我出都出不去，天下无敌又有何用？我只有把这心法刻在岩壁上，巴望着有后人能发现，替我看看这功法是不是天下第一。”
三十年没人说话的老头子今天话尤其多。
这下江蛟再没了嘲笑的心情。三十年如一日的习武，像霍疯子这样的，才配得上“天下第一”吧。
“师父，你教我吧！”说着江蛟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霍疯子：“…………”
霍疯子虽说年过五十，可他的人生经历细细数来也才短短二十年，那时的他还是武林新秀，真没想过收徒这件事。如今这送到面前的便宜徒弟……见他瘦弱的身板，风一吹就倒似的，霍疯子摇了摇头。
“你这体格，不适合练这个。”
霍疯子并不是在找借口，他师从夷狄格斗大师，精通拳法。格斗讲究的就是快、狠、准，拳脚相接，最重要的便是一个“稳”字，若没有强健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自己所受的反力。而岩壁上所刻，是他三十年里自创的新招，便是将气全部聚于双拳，可短时间改变骨骼结构，使手腕、手指关节更粗壮有力，从而使拳法威力更胜。相应的，对体格的要求就更高了。
“体格可以练，只要师父肯教！”江蛟不依不挠。
其实困在这浅滩，生活枯燥乏味，收个徒儿排忧解闷未尝不可。只是江蛟这体格，加上毫无武术功底，又“一把年纪”了，实在难成气候。
“真不是我不想收你。只是这拳法，实在不合适你。”说完霍疯子叹了口气，又自顾自闭目养神去了。
江蛟见他态度坚决，心中沮丧，都快忘了自己还被困在这浅滩上。陆慕山庄的功法读不得，好不容易遇见个前辈又不肯收自己，看来自己真是没什么天分。咸鱼翻个身，还是个咸鱼。
“唉……”江蛟也长叹一声，把饺子抱在怀里取暖，靠墙缓缓闭上了眼睛。
……
许是撕扯到了伤口，江蛟不情愿地张开眼，此时周围已洒满月光。这几日，都是近乎满月。身上的小伤口隐隐作痛，脑袋也是昏昏沉沉，浅滩反射着月光反倒有些刺眼。这些种种让江蛟烦躁无比、难以思考，索性换了个姿势，又沉沉睡去……
等江蛟再次醒来时，阳光刺眼得很，这大中午的，浅滩没有任何遮挡物，怪不得霍疯子晒得黝黑。
“诶我怎么是躺着的？我明明记得我坐着睡的……”
“小子，你都昏迷三天了。再不醒我以为你死了。”一旁正在练拳的霍疯子接道。
“三天？！”江蛟的肚子像是要急着证明似的，咕噜一声，“怪不得我这么饿……有吃的吗？”
“只有烤鱼。那呢。”霍疯子抬颌示意。
江蛟立马挪到石头搭成的简易烧烤架旁，对霍疯子不管不顾，狼吞虎咽起来。你还真别说，味道可以！
见这人饥不择食的样子，霍疯子摇了摇头，打趣道，“你高烧昏迷这几天，嘴里老是喃喃着什么陆兄陆兄……”
江蛟一听顿住了正在啃鱼的嘴。
“什么……陆兄你别太难过了……”霍疯子一把年纪了还一脸觊觎，“陆兄是谁啊？你该不会是断袖吧？”
饺子：“汪汪汪汪！”
江蛟：“…………”
是你初恋和情敌的儿子！你真的想听吗？：）
江蛟想想自己昏迷的这三日，定是霍疯子在照看自己，说实话怕是会惹他难过，可断袖嫌疑又不得不甩，便道，“一个朋友，刚死了爹，我这几天老想着怎么安慰他。”
霍疯子一听竟是这种悲惨故事，不再多问，专心练拳了。
江蛟吃饱喝足，觉得体力有些恢复了，可在这浅滩上实在无事可做，霍疯子又不肯教他功夫，蛟爷打算先逗一会儿狗。
饺子：“汪汪汪汪汪？”（现在怎么办）
被江蛟无视掉，饺子只好一巴掌拍掉他手中的水草，继续道，“汪汪！汪汪汪汪汪！”（别闹！怎么出去啊！）
江蛟不懂饺子干嘛一通乱吠，索性和它说起了话，“啥，我听不懂。你再说一遍。”
“汪汪！汪汪汪汪汪！”
江蛟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再说一遍！”
“汪汪！汪汪汪汪汪！”饺子又重复了一遍。
江蛟瞪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你……你听得懂人话？？？”
“汪汪！”饺子一副得意的神情。
“你听得懂的话，就点三下头。”
饺子心里觉得这人真烦，却还是乖乖点了三下头。
江蛟脑中响起陆良人的话，“此犬对陆慕山庄很重要。不过重要在何处还不得而知”，无论怎样能听懂人话的狗确实不同凡响啊……可如今自己和这狗同时被困，陆良人刚死了爹，现在朋友和狗又丢了……他现在怎么样，根本想都不敢想。江蛟默默叹了口气，忘记了身处困境无法脱身的到底是谁。
之后话唠蛟爷直接把饺子当成了倾诉对象，各种吐露心声，反正一只狗也不可能说出去。
这狗一逗就是一天，直到饺子趴着睡了。霍疯子也在不远处靠着石壁休息。
可蛟爷睡意全无，毕竟昏睡了三天三夜，把在陆慕山庄失的眠都补了回来。抬头望望天，今夜乌云遮月，明日怕是有雨。若是下雨，水速必然加快，怕是游起来会更困难，何不趁现在下水探探虚实？江蛟对霍疯子的话虽不全信，但若是出口不远，他一个会武功的也不可能在这呆了三十年，江蛟心里明白，并不抱太大希望。
这样想着江蛟已走到水边。今夜月亮被遮住，天本就昏暗，水中想必是无法视物，不过就算是大白天，除了浅滩边的这一块，其他地下河肯定也是漆黑一片，本就无所谓黑夜白天。
江蛟轻手轻脚下了水，只露出一个脑袋，想了想还是决定顺着水流。他慢慢划到岩壁边，再往前就是地下河了。若是没有出口，原路返回就得逆流而上，得留足时间。“还是性命要紧。”江蛟心中默念一声，便扎进了水中。
这水声虽然微弱，不远处的人却立即睁开了眼。
这小子……
正如江蛟所料，水下一片漆黑，不过也有好处，光的方向便是出口。江蛟怕失了方向，一直贴着岩壁往前游。江蛟不知自己游了多久，只感觉这河道曲曲折折，已经过了三个弯了。手边还是那岩壁，却丝毫没有光的影子。
是不是得返回了？自己这口气应该撑不了多久。可若是出口就在前面呢？
待在这浅滩怕是要像霍疯子一样虚度三十年。不对，人家好歹有练武，若是自己，天天逗狗连说书都不如。
要赌一把吗……
已经三分钟过去了，那小子还没上来。
怕是上不来了吧……
霍疯子叹了口气，好不容易来个伴，现在又没了。罢了，自己一个人活了三十年，再独活个三十年也未尝不可。
正当霍疯子想再度合上眼时，只听“呯——”的一声，接着一个脑袋钻出了水面，江蛟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咳咳咳这该死的石头——”，刚江蛟差点憋不住气，没来得及估计距离，见到光亮就一个猛抬头，直接撞上了脑袋顶上的石壁。缺氧加外伤让江蛟一阵头晕。
好小子……真是小看你了。这一来一回，时间算得正准，若是再晚个几秒，怕是就回不来了。没想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对自己几斤几两倒是清楚。敢夜里下水，有胆识；能活着回来，有掂量。虽是肉眼凡胎，若是多加磨炼，倒也不是扶不上墙。
“呵，找到出口了？”
江蛟突然听见有人说话，着实吓了一跳，只道是可能方才出水动静太大，把霍疯子吵醒了。怎么年纪大的人都喜欢半夜吓人。
江蛟甩甩脑袋从水里出来，答道，“没有，水里全黑。我差点回不来了。”
“呵，我以为你要抛下老夫，独自去了呢。”不知道霍疯子这“去”是去死了呢还是出去了。
“那怎么会。我在水里一思量，前辈五十好几的人了，若是我走了，前辈岂不是连个送终的都没有？所以我又回来了。”
“哈哈——”霍疯子见他满口胡话，还咒自己死，却是不怒反笑。
“你说得对，我确实需要个送终的。要不……我就收你为徒吧！”
“什么？”江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收你为徒。”
江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婆婆有人要教我武功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江蛟也确实激动地喊出了声，声音在石壁间回荡，想必是震出了周围不少麻雀。
“汪汪！”饺子的安稳觉被吵醒，很是不满。
江湖铁律第三条：千万别和一个疯子搭话，哪怕你只是一条狗。
江蛟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这个消息，见饺子醒了，一个健步冲过去，一把举起睡眼惺忪的饺子左右乱晃，“我有师父啦！！我有师父啦！！！”
若不是嘴里喊着师父，旁人看着还以为他要当爹了。
接着江蛟又一个健步冲回霍疯子面前，“师父师父，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你是不是发现其实我骨骼惊奇，先前是你看错了？”
看着徒儿亮晶晶的双眼，初为人师的霍疯子强行把“不是”咽了回去，犹豫地点了点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是练武奇才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江蛟一边胡乱喊叫着，一边把饺子抛向空中，全然不问饺子的意愿。
“汪汪汪汪汪——！！！”
“真是个热闹的夜晚啊……”，见徒儿这么活泼，霍疯子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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