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六章 不合格的统帅
为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秦远恒好似有所触动般的低声呢喃着。
当他看到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整齐调整阵型的南罗士兵们，眼中甚至出现了一丝迷茫之色。
而他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想到了这句口号的由来。
可以说这句口号，自罗马城邦初立那一刻开始，就在罗马军人之间悄然无息的出现了，而伴随着罗马的扩张，它更是紧紧追随着罗马军人的脚步，响彻了整个世界。
而从古至今但凡罗马军团踏足的战场，这一口号绝对并不鲜见，并且，往往当罗马士兵高声呐喊这一口号时，罗马军团都将成为他们敌人的噩梦，就好似这句口号有着某种魔力，在高声呐喊时给他们注入了无穷力量一样。
可是，在这一时刻，真正让秦远恒在意的，却不是这个口号能让士兵士气大振的问题，反而是这一口号背后的另一含义！
那就是坚持！
想想吧，这个口号随罗马城邦出现而诞生，陪着罗马走过了共和时代与帝国时代，但经历了数千年的岁月，却始终未曾变过。
哪怕凯撒成为了罗马皇帝，都从未想过去更改一个字！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一口号已然代表了罗马军团的军魂，这是几千年，数十代罗马军人共同的坚持！
所以这一口号哪怕动了一个字，就代表断了传承！
那么没了传承的罗马军团，还会是以前的罗马军团么？他们还能那么的强大，那么的所向披靡么？
绝对不会！
可以说现在罗马帝国之所以还能有勇气与能力，去抵挡早已威压整个世界的大秦帝国的兵锋，正是因为这数千年来的坚持！
可是，罗马军团哪怕数千年都坚持下来了，那么秦远恒他呢？
“不，不能这样，不然我一定会后悔的，我绝不能这样……”秦远恒失神的说道。
“你说什么？我好像听你说后悔了啊，后悔什么？后悔派人断后？不过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后悔了，没感觉到地下加剧的震动么？连如此松软的土地都被影响到了，可见西面的骑兵距离我们有多近了，应该马上就会看到他们了才对。”
卡瑟尤贝琳抱胸淡淡的提醒道，而且她说的也没错，因为莫雷泽平原的土地太过肥沃与松软，以至于远处的震动是很难感受到的，而现在脚下的震动明显加剧代表的意义实在太过明显了，那就是敌军已近！
“不，哪怕再没有时间，也要更改我刚刚下的决策……”
秦远恒对着卡瑟尤贝琳刚想解释，可没想到他的话都还未说完，卡瑟尤贝琳就眼中凶狠之色一闪而逝，直接来到他身前抓紧他领口，对着他又凶又冷的说道。
“更改？你当战争是什么？是儿戏么？你可知在这如此危机的时刻，你做出比朝令夕改还过分的命令更改，会让军中面临何等混乱么？”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要这么做。小卡琳你应该了解，我想守护与我亲近的人，而这些士兵，他们效忠于我，所以我虽然可以看着他们在战场上厮杀而无动于衷，但要我放弃他们一走了之，绝对不行！”
秦远恒开始时话语还有几分迟疑不定，但越说他的话语越是坚定，看起来他的心已经不再摇摆，已经下了决心要更改刚才的命令了。
“你这个混蛋！你可知因为你的改变，会令多少士兵无辜丧命么？他们现在连阵型都已经变动了啊！你……”
卡瑟尤贝琳双手越抓越紧，要是一般人恐怕此时连喘口气都难，但是，秦远恒在此刻就好像未曾察觉一样继续说道。
“小卡琳希望你能理解，那就是这件事是我必须做的，想想吧，如果今日我抛弃了自己的手下，单独带领其余人撤退，那么，突破了底线的我还会是我么？到了那时，哪怕载满亿万罗马人祝福以及数千年帝国荣耀的罗马皇冠放在我的面前，我又有何颜面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将其戴在自己的头顶？”
闻言，卡瑟尤贝琳松开了秦远恒的衣领，然后默默退开了两步，但紧接着，卡瑟尤贝琳就继续说道。
“你知道的，在现在这个局面，派人断后是使大军整体实力损失最小的办法，可以说但凡是一名合格的统帅，都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
“我……呵，我虽然一直在努力成为一名合格的统帅，但是，我真的不敢去想那些被抛弃士兵在绝望中的面庞，所以，不合格就不合格好了，哪怕大军一起撤退的损失会更大又如何？最起码，我始终带给了他们希望，这就足够了！”
没错，哪怕明知这样会遭受更大的损失，秦远恒依然固执的准备带领大军一起撤退。
因为在他想来，身为一名英勇的士兵，在与战友并肩作战中倒在了敌人的剑下并没什么，最起码他们在临死前证明了自己的勇武，并且得到了应有的荣耀，毕竟战场本就是士兵的归宿，生前在这里充满希望的战斗，死后埋骨于战场，已经算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
而那些被抛弃的士兵，才是最可悲的，因为哪怕他们在绝境中迸发出自己的潜能，杀死再多的敌人又有何用？
没有一个人会在乎他们，没有一个人能见证他们的丰功伟绩，恐怕当敌人冰冷的刀锋穿透他们的肢体，他们无力倒下后都很难合眼吧。
因为这样的他们，或许会非常想质问一下抛弃他们的人，为什么不要他们了！
“有句话说的好，慈不掌兵啊！所以单就统帅而言，你确实不合格，因为你做不出对大军最有利的决策！那么，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确定要如此选择了？再不后悔了？”
卡瑟尤贝琳淡淡的问道，令人根本琢磨不透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或许小卡琳你对我的做法很有意见，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再给你解释了，如果你非想知道我此时的心理，我只能和你说，让不合格见鬼去吧！因为一旦我连自己的底线都不能坚持，连效忠于我愿意为我付出生命的手下都要抛弃，那么，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
秦远恒对着卡瑟尤贝琳大声说完，就对着古悍勇招了招手，因为他现在必须要让古悍勇去通知各位军团长自己的新决定。
可是呢，很出乎秦远恒意料的，卡瑟尤贝琳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居然拿出一根细绳去系自己鲜艳的长发，并且之后，更是拿出自己的‘血海皆敌’对着秦远恒说道。
“你恐怕会错意了吧，我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因为这样的你，有资格让我的剑为你而战了。”
是啊，卡瑟尤贝琳虽然心知慈不掌兵的道理，但她其实也总是做不到的，想想看也知道，要不是因为她自己就很重视自己的鲜血玫瑰佣兵团，不愿让佣兵团成员无故丧命，她当日在凤冠山，又如何会那么轻易的对秦远恒低头，加入秦远恒的麾下呢？
“你……”
“别让古悍勇传递命令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既然你自己独自更改了决策，索性就由你自己通告全军岂不更好？我记着放大声音的魔导器并不贵重，军中有不少呢，我可不信你自己会不偷偷拿几个随身携带。”
“……真是的，这你都知道。”
秦远恒摇头低声说道，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因为虽然哪怕卡瑟尤贝琳不支持他，他也会坚定的如此去做，可说到底有人支持，还是会带给他极大的鼓舞的，让他更加充满斗志。
接下来，秦远恒扫视了一下四周，想找一处高地，毕竟能让士兵们听到他的声音还不够，他需要让士兵们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但是，在这里又如何有高地可供他去站呢？
所以，秦远恒发现这一点后，以极快的速度往高塔跑去，因为只有那个高度，才勉强够用！
嗖！
接近换血境修为的秦远恒，速度已是极快，只见他带起一阵风来到高塔附近后，一个跳跃，几步就窜到了塔顶！
然后，看到西南方出现一条黑线的他不敢犹豫，直接就拿出扩音用的魔导器，大声的喊道。
“罗马的士兵们，身为你们的统帅，我刚刚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居然曾想用一部分人的死，去换取另一部分人的生！天呐，这个想法相当可怕不是么？我居然想将一部分对我献上忠诚的士兵硬生生推入必死的局面！”
秦远恒的话语，令大部分南罗士兵全都安静了下来，除了前线因为与秦军接触，而不得不继续战斗的士兵外，就算是平日里再爱说话的士兵，都在自己长官的瞪视下，闭口不言了。
因为此时此刻，无论何人，都想听听这位全军的统帅想要说些什么。
“好在，这个错误现在还可以去改变，不至于令我一错再错下去。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我，将要带着你们一起离开这个见鬼的战场！……我知道，或许这个决定会让更多的人失去性命，但是，作为你们的统帅，我希望你们能理解一件事，那就是我必须保证我麾下的每名士兵，都有用自己的剑决定自己命运的能力！”
秦远恒的话语，令不少士兵为之一愣，因为他们都听明白秦远恒的意思了，那就是前路虽然危险，但自己是生是死，全看自己的本事与临阵的发挥了！
而在士兵们愣神的这一个刹那，秦远恒心里微微一沉，因为这就好像所有人都不认同他的决定一样。
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已经在全军面前讲话，那么，他也只能继续下去了。
“……最后，我只想对你们说，胜利与荣耀归于罗马，归于你们每名奋战至死的勇士，现在，拿出你们打磨锋利的战剑，准备奋战吧，因为今日，你们的战剑与命运同在，为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
秦远恒最后高声呐喊完毕，没有在多看南罗军阵一眼，因为他不知道士兵们会有何反应，他现在想做的，仅仅只是骑上一直停留在高塔附近的雪蛮驹，然后加入战争好好战斗一场而已。
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刚刚骑上雪蛮驹，南罗的士兵们就好像如梦初醒般欢呼了起来。
并且，在不知何人起头后，为了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口号声，居然被南罗士兵们异口同声的喊出了声震百里的气势。
而这，也让秦远恒在私下里偷偷松了口气，心里越发肯定自己没有做错。
之后，感到信心大增的秦远恒，直接在雪蛮驹上站了起来，并且高举着‘重压惊毁’高声呐喊。
“你们还在等什么？罗马近卫第一军团负责抵挡秦军骑兵，里加美索率罗马第七军团快速开道，并且分一半士兵辅助克达利维！拉思维尔你不是想证明自己的军团比的上正规军团嘛，那就证明给我看，这回由你和另一个正规军团负责两翼防备，至于与秦军接触的战线，现在由塔达尔多接管，让我们立刻开始撤离行动，快快快，都给我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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