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如风
听林殇的意思是，一千年，许多东西都变了，那么我呢，如今的我，与一千年前，又有哪些变化。
我这样想着的时候，却也这样问了出来，“那我呢，变得怎样了？”我发现，我极期待林殇的回答，虽然我知道从他嘴里绝听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如此。
林殇嗤笑一声，然后细细数来，一一道:“头发短了，声音粗了，胖瘦宽了，高度缩了，哦，还有容貌也变了，夏挽岑，便连气质也变差了，最主要的是，你穿衣的眼光也变得略低，让我想想，还有……。”
“林殇。”
我怒声打断林殇的话，虽说我能猜到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可是，这说得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况且，我也没那么差吧。
我不禁伸手抓了抓头发，觉得，我的头发也还好啊。
我觉得，我只是因为之前怕给人带来霉运，所以不太与人相处，除了这，其它都还好。
但是似乎，我与林殇在一起的时候，性格和脾气就都变得不像我自己了。
想到这，我忍不住挣扎着想要从林殇背上下来，我生气了，我要自己走。
林殇却是没将我放下来，只扯了扯唇角，无奈地道:“好了好了，我在逗你呢。”
我咬了咬牙，忍不住道:“很好笑？”
林殇摇了摇头，道:“不好笑。”
“……”
我抬眸瞥了眼前方似是没有尽头的小路，苦闷地道:“林殇，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林殇头也不回地道:“还早。”
我瘪了瘪嘴角，低低地“哦”了一声。
一时之间，两人无话，我觉得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有点沉闷，遂轻声道:“林殇，给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吧？”
“夏挽岑，你未必会想知道。”
我瞌了瞌眼眸，道:“我想知道。”
在这空荡凄凉、只有我和林殇两个人的地方，我很想知道和了解一下他的过去。
我正在想着，林殇磁性略显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慢慢响起。
“十岁那年，父母离异，给我留了一座房子就消失了，自此以后，我再也不曾见过他们。十五岁那年，我前生的记忆开始慢慢苏醒，却不知该怎样寻回我所要的。所以之后的五年里，我试了许多方法，才最后确定，我花费所有，唯一想要的会在东林路23号出现。”
东林路23号，是我们学校所在的地方。
不过短短的几句话，我却感觉到从林殇身上传来满满的暗沉。从来没想过，林殇的曾经，原来是这种样子。
林殇的曾经也很苦，我突然明白，这天下，不是只有我一人的命运多舛。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总有许多我不知道的事。他们只是善于隐藏，不被他人发现。
我想，我似乎不该让林殇给我讲他过去的事，不然，他也不会回忆起这些痛苦的往事。
想到这里，我的手不自禁地紧紧搂着林殇的脖颈，然后垂着眸，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林殇却只是扯着嘴角，然后似笑非笑地道:“夏挽岑，我不需要你的可怜。”
凉风吹过，我及腰的长发轻轻擦过林殇的面颊，竟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就是，我会和林殇永远地走下去。
第一次，我萌生了要留及腰长发的念头。
此时，我有许多的话想要和林殇说，可是，万千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林殇，我只是心疼你。”
我能感觉到，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林殇浑身一颤，随即顿住了脚步，他只是看着前方，并没有说什么，半响后才低低地“恩”了一声，然后继续往前走去。
一时之间，我不明白，林殇这是什么态度。
我轻叹了口气，抬眸瞥了眼空荡荡的四周，又瞥了眼手里的红潋，看着眼前似是没有尽头的路，然后将红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腰侧。
路途还很遥远，我怕红潋被我不小心揉碎，遂放在了腰侧。
不管怎样，我都要保护好这朵红潋，毕竟这是林殇冒着生命危险采摘而来。
漫漫长路，我看见林殇的脸侧有一层薄薄的密汗，我遂忍不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道:“林殇，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林殇却是并没有将我放下来，只轻笑了一声，然后道:“算了，还是我背着吧，指不定一会你又闹出什么事。”
我抚了抚额，却是不明白了，我能闹出什么事，刚刚之所以情绪失控也是被他气的好吧。
从我这个方向，可以看见林殇白皙的侧脸，和微弯的眼角，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我还想与林殇说些什么，可是突然一阵倦意袭来，差点便忍不住睡了过去。
在这空旷的地方，我不想睡过去，我只想与林殇多聊点东西。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竟会如此迫切地想与别人聊天，以前，我可是躲都躲不及。
有时候就是这，你想睡的时候睡不着，而你不想睡的时候眼皮却一直打架。
我将头摆弄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小声地道:“林殇，我好困。”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林殇头也不回地笑着道:“困了就睡吧。”
不知是因着林殇的话，还是我确实是累到了极致，我趴在林殇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我似是听到了一道低浅的声音，“睡吧，我还怕你不困，不睡，我们离不开这里。”
我想，是错觉吧，我困不困与离不离开有什么关系。
“夏挽岑，夏安，醒醒。”
我听闻声音，猛地坐起了身，然后睁了睁迷蒙的双眼，问道:“林殇，我们终于出来了吗？”
话音刚落，我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我所在的地方，略显古老的教室，有了年代的凳子，偌大的地方基本空空，只有我和站在我眼前的林殇，这里，不是教室又是哪里。
我桌子上，摆放着的还是那本心里学的书，似乎从头到尾我都没有离开过。
眼前，林殇蹙眉看着我，道:“夏安，你做噩梦了吧？”
我揉了揉眉心，难得林殇还记得我的本名。
听完林殇的话，我揉眉心的手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意思是，刚刚我所碰到的，看到的，听到的都是在做梦？
不可能啊，怎么会有如此真实的梦，我不相信。
尤其是，我不愿相信，我刚刚才知道一点关于林殇的事，却不成想就这样变成了泡沫。
不，不对，是梦也挺好，最起码，林殇与我说他成长的事，就是不存在的。
一时之间，林殇的一句“做梦”信息量太大，直让我接受不了。
刚才，林殇背我走路时，还有他给我讲他故事时的小伤感，如此真实，实在想不通，怎么会是在做梦呢？
刚醒来，我就在做梦与事实间徘徊。
想到这里，我遂走到林殇身前，然后拽着他的手看了起来。
却见林殇的手白嫩修长，就连掌心也是极少见的白，光滑如丝，没有一点点茧。
“夏安，不过一会没见，你就变得这么，恩，主动。”
我松开林殇的手，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心里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看来，确实是我在做梦了。
就连林殇给我包扎的痕迹也不见了踪迹，我的手如以前一般，根本便没受伤。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脖颈处的那块魂玉，发现，魂玉依然好好的在我衣襟里，根本便没有丢。
所以说，所有的都是假的，就连林殇送我的那朵红潋，也是不存在的。
我看着林殇，只想呵呵呵了，这梦做得，也太让人心酸又无奈。
直到右肩处传来阵阵刺痛，我才反应过来，刚刚梦到的那些，从头至尾，我的右肩都没有痛过。
也是在看向林殇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白净的面容似乎较以往苍白许多，嘴唇也略显苍白。
我遂抿了抿唇，忍不住地道:“林殇，为什么你的脸看起来那么苍白？”
林殇看着我，蹙了蹙眉，几乎是想也不想地道:“夏安，你昨晚折腾我到那么晚，我脸色能好才怪。”
呃，我不禁抚了抚额，昨晚，林殇睡得似乎确实挺晚。我睡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也不知他什么时候睡的。
还有，什么叫折腾他到那么晚，这个说辞，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我正在想着，只见林殇挑眉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问这个干什么？关心我？”说着，就要过来我身边。
我轻轻摆了摆手，然后道:“没事。”
听完他最后略带暧昧的三个字时，我忍不住自动忽略。
随后，我抬眸瞥了眼空荡荡的四周，重新看向林殇，问道:“苏浅呢？”
我睡觉之前，苏浅说中午要与我一起吃饭的，难道说，她已经走了？
林殇听完我的话后，双手环胸，然后似笑非笑地挑眉看着我，嗤笑道:“夏安，别人也是要吃饭的，谁会如我一般，这么执着的在这等你。”
我眼眸一黑，果然刚刚梦里林殇的温情都是假的，眼前嘴毒的不饶人的才是真正的他。
我遂抿了抿唇，然后边收拾桌子上的东西边道:“好好好，我知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说完，我自己倒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殇怒了，咬着牙道:“夏安，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抬眸看着眼角处皆是怒气的林殇，一时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熟稔程度，或许是他喊我名字的措辞，又或许是我心里深处的念想，总之，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看着林殇即将炸毛的样子，我遂正了正眼眉，然后认真地道:“林殇，我说认真的，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即使不是最好，也能够得上名次。我想，其实对我最好的人，应该是夏殇吧。
在夏家孤立无援的时候，夏殇总是会在身后默默地支持我。
我抬眸看着林殇，发现他眼波流转，眼眸里皆是细碎绵长的笑意，眼角处也尽是妖娆的薄光，一瞬间，差点迷得我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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