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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回 武牢一战定中原 告书一封入楼烦


  一身黑衣玄甲,腰挎巨阙长弓的李世民一马当先领中军突入敌阵。喊杀震野、尘土卷天的沙场之上,一目了然的黑衣玄甲军冲杀出入,各个勇猛非常。这时,身随李世民的段志玄左右拼杀中忽被射来的两支箭刺中左臂,跌落下马。李世民回身去救,拼杀挡箭中,遂将备用马匹直接给了段志玄,更命亲随护在左右。而他自己不等段志玄说话,便直接一把将军中帅旗夺了过来,卷旗入阵。李世民掠阵而入,冲阵而出,一骑如风,血溅黑甲,坐下马白蹄俱为血色,亦无人可挡其威势。

  当此时,于武牢城上尽观其势的贺拔云章心头一惊,望着李世民的身影,他感到了一种从所未有的战栗与震动。徐风拂发而过,他不由得将腰间竹笛拔了出来,竹笛尽去平日里的曲柔幽婉,伴着威势豪气的秦王血战沙场的身影,竟奏出了一曲气壮山河的入阵乐,成了助阵杀敌的战曲。

  两军鏖战之际,李世民直穿敌阵,越过万千窦建德的夏军,直上夏军所居高地,立马其上,抽弓一箭直射到了窦建德中军外的辕门上。随后,那面血色的唐军大旗在他的手中随风一展。一身黑衣战甲、一面大唐帅旗在夏军辕门外显得格外醒目而威严。

  正于中军大帐聚众商讨围攻武牢之策的窦建德听闻营帐外骚乱声动,起身刚一出帐,正见秦琼已率势如破竹的唐军围住了他的中军。

  而营帐外不远高地处,李世民面对混战中的夏军,厉喝道:“我大唐军已攻下窦建德大营,匪寇已败,尔等还不束手就擒!传我李世民军令,凡降我大唐者,既往不咎。若有顽抗,格杀勿论!”

  夏军见唐军帅旗已插在了主帅大营外,更有唐军主帅军令震荡山野,夏军霎时崩溃,军心大乱,很快,随着前军纷纷停下手中厮杀,由夏军大营外,陆续传出的投降声如波浪一般传播开去。李世民再一回头看,窦建德引众武将与唐军死战中,虽被秦琼一刀刺中左胸,竟还是杀出了一条血路,直奔牛口渚而去。

  李世民遂命秦琼率军急追三十余里,一路斩杀数千夏军,终在牛口渚外将窦建德一举俘获。

  五载春秋,拒占河北的一方豪杰就此败于一个他眼中的毛头小子之手。

  笛曲的雄浑与深沉尽诉血战沙场的豪迈,倾心去听,多少还有些英雄起落的豪气与悲凉。

  李世民武牢一战而成,待回攻洛阳时,封德彝、屈突通等众将纷纷进帐,为此前群请撤回关中一事请罪,李世民却道:“诸位多是久经战阵的老将,勇武常胜,也难免百密一疏。为将之道,常在随机应变。”众人闻言,皆为此年纪轻轻,却已战功无数的统帅所折服,人人自叹不如。

  晴日当空,此时的楼烦城一反往常,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原本贴有通缉盗马贼告示的地方,却连续在两夜之间,反复被贴满了盗马贼声讨楼烦郡守的告书,言辞犀利甚于讨贼。

  告示不远处,那木心急如焚:“李二兄弟,我已照你说的,昨夜又暗中派人将那告书贴满了全城,只是,如今怎不见郡衙有什么动静?你这骂他的话当真管用?”

  无絮一展手中亲写的“告楼烦郡守书”,不觉笑道:“我假借盗马贼之口,对楼烦郡守的不作为嗤之以鼻,更数列其几大罪状。想必这位惜名如命,又胆小怕事的郡守现在正如坐针毡,气得语不能言了。”

  “气得说不出话了?你可别把他给气死了,不然我们岂不白费力气了!”那木一脸郑重。

  “大哥还当真了!”无絮顿时发笑:“放心,他还没见到我们,死不了。”话音未落,只见几个衙役匆匆赶来,将围观在告书旁的人群驱散开后,将此前告书统统撕下,紧跟着换上了一张新告示:悬赏令。

  “那木大哥,你要的动静来了!”言罢,无絮径直走了过去,一把将刚贴好的告示又揭了下来。

  衙役愤而道:“你干什么?”

  “我就是你们要抓的那张贴告示之人!”

  衙役们顿时紧张起来,只是定睛一看,眼前这个身形柔弱而又面白如玉的人与他们要抓的盗马贼似乎相距甚远。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将我抓起来!”

  衙役们头次听说竟有人喊着求着被抓去见官,更是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其妙。

  一旁还未回过神来的那木赶紧拉扯无絮:“你胡说什么,我们是来抓贼的,什么时候倒成了盗马贼?!”

  衙役们一看那木一伙人,恍然大悟一般:“我看你们倒像是盗马贼!来人啊,都给我抓起来!”

  “谁敢!”那木怒喝一声,却有一旁无絮悄声道:“大哥不是要进官府吗?”

  那木皱着的眉头这才渐渐舒展,对着擒住的一衙役道:“还不快带我们去见官!”

  那衙役歪着脖子连连喊疼,欲哭无泪。

  武牢关一战,李世民以少胜多,俘获夏军主帅窦建德,消息传至洛阳,把最后生机寄于窦建德的王世充再无胜算。瘫坐龙床的王世充双腿发软,几次欲站起身来,浑身却再也使不出力气。他慢慢摸摸脖颈,许久才看到久跪于前的內侍太监,恍惚中,他们那带有哭腔的声音似乎若有若无:“陛下,这是单雄信将军的鞶带,他派人传话说要誓死守城......”

  王世充一见太监举身于前的鞶带,耳中又听到那“死”字,腾地起身,拔起身边利剑,一剑刺穿了正说话的太监胸膛,吓得周遭仆从目瞪口呆,连连身退。

  “你拿着带子想干什么,莫非还想效仿叛臣宇文化及?我不是杨广,岂能死于你们这些小人之手?!......”话音渐消,他这才看清了太监手中捧的鞶带,也才听见他口中喃喃的临终之言:“老奴怎敢杀陛下,此乃陛下赐予单将军,单将军呈上以死明志......”

  草木皆兵的王世充一把扔下了手中利剑,惊恐惶惶地看着周遭:“没想到我今日竟败在了一竖子之手?!”

  不过一两日,粮草早绝、再无反击之力的洛阳,终于城门洞开,面如土色的王世充领着文武近臣出城降唐。而于城中仍在四处劝兵抗唐的单雄信闻王世充已开城投降,再也回天之力,只剩的一声仰天长叹。

  面对李世民旌旗蔽日的唐军,王世充连连伏地扣头,汗流浃背,称罪不起。

  “欺世盗名,杀俘虐民,何等嚣张,怎么今日对我一竖子这般恭敬?”骑于高马之上的李世民一言既出,王世充浑身打了个哆嗦,微微抬眼的余光中,正瞧见跪于唐军阵前的自己那帮亲随宦官,平日里最恨吃里扒外之人的他如今却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李世民摆手命人将王世充捆缚起来,只道:“待我回军之日,押缚西京。”

  不足一月,雄霸一方数年之久的王世充、窦建德接连覆没,自隋末乱战已久的中原、河北之地自此尽归大唐。循着城门洞开后的一路坦途,李世民领兵入城,望着金碧辉煌的洛阳宫殿,再看易子而食、饿殍遍地的城中街景,李世民勒马沉思许久。

  “二哥,我们终于拿下了洛阳城,现在河东之地都是我们大唐的了。”李元吉趋马而来兴奋道。

  李世民却似自言自语:“是啊,都是我们大唐的国土了。”二人正说话间,忽听得附近不远处传来被押缚入城的窦建德的声音。

  原来被缚囚车的窦建德撞见了同被唐军绑缚押行的一众亲随,他顿时双膝一跪:“我窦建德有负诸位,有负诸位啊。”大颗的泪珠混着脸上的灰土,流出了两道深深的印痕。

  一众亲随见夏王如此,多是捂着伤口,不顾体力难支,哭拜在地:“能跟随大王驰骋疆场是我等此生幸事!未能救得大王脱身才是我等罪过啊!”说着,一人已伏地不起,晕厥过去。

  窦建德慌忙向一旁秦琼、尉迟敬德跪求道:“他重伤在身,求二位将军速去传医师为他医治,我窦建德死不忘恩。”

  “你自己尚且自身难保,还为他人求情?”尉迟敬德不屑道:“把那人拉起来,继续走!”

  “且慢!”一句喊声引得众人目光转投,正是李世民趋马而来。

  “殿下!”

  “尉迟将军速去请医师来,夏军凡伤兵者,皆要医治。”

  “殿下,这.......”

  “依令行事。”

  “是!”尉迟敬德这才领命而去。

  窦建德目不转睛地望着李世民一言不发。

  “早闻夏王仁义之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见窦建德依旧目视不言,李世民不屑一笑:“我领兵攻打洛阳,与你夏王有何干系?何故领军前来,自讨苦吃?”

  “我领兵前来,不正免得秦王劳师北去?”窦建德一声苦笑中,不觉连连摇头:“悔不该当初不听魏征之言,今日此祸也是罪有应得。”一声叹息后,忽又正身跪拜道:“我如今只求秦王能善待我夏军,此战一败,皆因我而起,无关百姓,求秦王莫要迁怒于他们!”

  李世民望着窦建德沉默许久,才道:“来人啊,去将我的袍衫拿来!”很快秦王袍衫被递到了囚车中的窦建德手上:“夜中寒凉,此衣可御寒。”

  “秦王,我方才所求......”

  李世民下马近前几步:“四方战事,百姓最是无辜。如今既毕,我怎会问罪于他们。至于你夏军诸将,但凡真心归唐者,我必不会亏待。”

  窦建德这才长舒一口气,坦言笑道:“若你我单枪匹马,对面一战,我未必输你!”

  李世民闻此言,略有一惊,看着窦建德久久才道:“将来若有时机,我倒是想与夏王单枪匹马,对战几个回合。”

  “哈哈哈”随着窦建德爽朗的笑声,囚车渐行远去。李世民不禁摇头一叹:“窦建德仁义而少智谋,当此乱世,或可为将,不可为王。”

  “是啊,匹夫之勇,如何能称王称帝?”秦琼接话道,一旁的李元吉上前却是冷嘲一笑:“既为手下败将,焉敢如此狂妄。要我说,他的夏军杀我唐军不计其数,一个都不该留!秦王为何倒为败军之将披衣御寒,诊病问医?!”

  “两军相战,死伤难免,既已俘败,岂可杀俘?”

  “你是主帅,自然一切听你的。”李元吉撇了撇嘴:“秦王方才还说想与他对战几个回合?他可是一方为王的人,如今被俘,定是死罪难逃,我看你们这切磋武艺,这辈子是别想了。”

  “谁说被俘将帅就定获死罪。我这唐军大营里,出自敌营者比比皆是。窦建德乃仁义之人,经营河北数年,善待百姓,秋毫无犯。况且,此前还亲送我李唐亲眷回京,如此厚德之人,该为我所用。”

  李元吉自然听出了李世民欲保窦建德的心思,只哼了一声,便悻悻而走。

  “齐......”

  “莫要管他,向来任性而为。”李世民无奈道,转而吩咐秦琼:“传令各部,我军严明军纪,严禁抢夺财物、侵犯百姓。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是,殿下。”秦琼接令而去。

  无絮几人被带到了楼烦郡衙,一脸傲慢神色的郡守刘世龙两鬓斑白,身体虚胖,眯着眼朝着堂下几人喝斥道:“你们就是盗马贼?!”

  “你看我们像吗?”无絮毫无惧色。

  “大胆贼人,被擒至此,还敢口出狂言!来人啊,全都给我关进大牢!”刘世龙怒火中烧,衙役们上来就要将无絮几人摁倒在地。

  “我看你这个老头是瞎了眼,有马贼自来找死的吗!”那木愤愤道。

  无絮看着堂上的刘世龙:“刘郡守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定我们的罪,未免太过草率了吧。看来晋阳的平阳公主真是该来瞧瞧你的断案本领了。”

  刘世龙一怔,赶紧挥手命衙役暂停下手:“你认识平阳公主?”

  无絮见刘世龙做此反应,正合自己预料:“我等就是奉了公主之命,来此暗查,没想到刚到此就要被郡守抓进牢中了。”

  见无絮不紧不慢,行事有度,刘世龙赶紧命衙役退下,下得堂来,瞧着无絮犹疑道:“你说你们是公主派来的人?有何为证?”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奉命暗查,既是暗查,怎会带着明令来。”

  “你们来查什么?”刘世龙眯缝的双眼试探道。

  “刘郡守捉拿盗马贼不利,人尽皆知,我等来正为此事。”

  “平阳公主也知道了此事?”

  “那是自然,不过,公主念在刘郡守过去有功于国的份上,还不会呈报朝廷。我等此来,正是要助郡守一臂之力,若能三日之内抓住那盗马贼,公主便会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我懂我懂。公主仁厚,我必不负所望。只是,奈何贼人狡诈,拿他不住。”刘世龙一脸狡黠,故作和颜悦色的面孔下,依旧疑虑重重:“下官尚有一事不明,还望赐教。”

  “刘郡守直说无妨。”

  “那告书究竟是何人所写?”

  “我写的。”无絮直言道。

  “你写的?你既然是公主派来的人,为何倒要贴那告书,假做盗马贼,污蔑本官?”

  “我若不写此告令,如何能这般轻易地见到身居高墙衙内的郡守您呢?”无絮故作说笑,转而郑重其事道:“言归正传,我写此告令,实则为设计捉贼而作。”

  刘世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余光一瞥,正瞧见那木几人,顿时又眼前一亮:“你们不是中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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