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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突如其来的战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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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彪子,带人上车去看一看。嘎秃!把人都捆了,再到驾驶室搜一搜。孙大拿,赶快拆下备用轮胎,把前轮换了……”

  一个声音火爆地命令道,声音很急促,也很坚决。

  孟占山斜躺在担架上,身上已被五花大绑,女军医怯怯地偎在一旁,举着吊瓶,情不自禁的抓紧担架。

  很快,车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又听到人体快速冲破气流奔跑的声音,一时“呼呼”的风声交叉而过,更不时传来低声的喝令声……

  孟占山屏息以待,毫无动静。

  他有些晕迷,只得闭上眼睛积攒气力,就在那朦朦胧胧的恍惚中,一个冷厉的碰撞声刺激了他的神经。

  “哐!哐!”

  随着皮靴踏上车厢的声音,一支卡宾枪在月光下泛出寒光,形成一种扑面而来的威慑力。

  “哎呀,队副,这里居然有一个妞!”

  来者高声大喊,随即却立即变了声调,变得即惶恐又紧张,仿佛见到了什么灵异现象:

  “我的天……这上面……还有一个鬼!……”

  随着衣抉振动,又一个汉子跃上车厢。

  此人牛高马大,满脸的疙瘩,先前跃上的那个汉子则是身体精瘦,猴头猴脑。两个人均穿着民主联军的服装。

  女医生紧咬下唇,不由自主地抓紧担架,两只水汪汪的眼睛不安地转动着……孟占山则双眼微闭,宛如老憎入定。

  疙瘩汉子眯缝着眼睛扫了一眼车厢,随即哈哈大笑,“你个臭小六,真他娘的怂!就这么一个痨病鬼,还捆的跟粽子一样,值得你大呼小叫?”

  小六一听话不是味儿,眼珠子就瞪圆了,不服地道:“我还没看出来他是个痨病鬼?可是,他为什么被捆着?难道他是……”

  “闪开,闪开……”

  大汉不耐烦地拨拉开小六,迫不及待地走向女军医,淫声道:“哎呀……这是哪来的妹子呀?生得这么标志!……我的天……妹子……你把我们师长的二姨太都比下去了……”

  女军医哆嗦了一下,微低下头,不予理睬。

  大汉摸了摸脸上的骚疙瘩,嬉皮笑脸的浪开了:“我说……妹子……你别害臊……咱爷们是怜香惜玉的人……听话,摘了口罩给爷瞧瞧?”说着,伸出一只毛手,想摘掉女军医的口罩。

  女军医猛一低头,避了开去,羞得满脸通红。

  很突兀的,一个暗哑的声音突然传来,声音不大,还断断续续,却足以勾魂摄魄:“娘的……朋友……你不是国军吗?……胆敢调戏妇女……该当何罪?……”

  这句话说得无精打彩,疙瘩汉子却目瞪口呆,那模样就好比突然听到了厉鬼哭泣,又或是遭到了霹雳电击!

  无它,只因为,说这话的居然是——

  那位躺在担架上、浑身被捆、输着吊瓶,身上还插着管子,管子的另一头还连着一个引流瓶的,被他们称作痨病鬼的仁兄。

  这一突然变故,完全打断了疙瘩汉子的兴致,这家伙一脸的愤愤,大惑不解地望着眼前的病号,怒骂道:

  “你他娘是哪根葱?一点就倒的家伙,找死啊?”

  “鄙人……71军……上校参谋……兼通讯主任……熊伟民……是也……”

  “啊?”

  疙瘩汉子大吃一惊,愣了半晌才道:“我操!……71军?……还通信主任?……你唬谁呢?”

  一旁的女军医则不禁有些发愣,她定定地注视着孟占山,怔怔地举着吊瓶。

  孟占山的声音很低,但不怒自威:“把你们头儿叫来……我有话说。”

  “咦呀?……”

  疙瘩汉子又是一声,他对眼前的痨病鬼业已有些不耐烦了,“你他娘找死啊?敢在老子面前充大头?老子撕了你!”

  旁边的猴脸汉子浑身一凛,忙扯了扯疙瘩汉子的衣角,低声道:“队副,不可。我看此人可能真是国军,要不干嘛被捆着?……”

  疙瘩汉子大马金刀地笑了:“狗屁!他是共军的逃兵还差不多,还他妈国军?还上校参谋?老子撕了他。”

  “见了长官还不敬礼?……还敢撕了我?……你倒撕一个看看……是那个狗娘养的拦着你呀?……”

  孟占山镇定自若,兼带诙谐幽默。

  疙瘩汉子的眼一下子就红了,大吼一声就要扑过去:“王八蛋,老子这就撕——”

  车下忽然传来一声暴喝:“慢!——”

  一个身如门板,厚似堵墙的汉子“蹭”的一下跳上车,声若洪钟地道:“彪子!你干啥?”

  “头儿,张头儿,你听听这灰孙子的话,那是人说的吗?老子要是再不教训教训他,他就骑到老子头上拉屎了,您别拦着我,我非撕了他!”疙瘩汉子又要上前。

  头儿冷目如电:“嗯?一边去,让我先问问!”

  疙瘩汉子撇了撇嘴,一脸的不甘,可见头儿一脸冷峻,不由身不由己的退在一边。

  头儿微微叉开双腿,稳稳站在车厢,他对一旁的美色视而不见,黝黑的面孔充满悍野之气,“你好大胆!胆敢冒充国军?”

  孟占山笑了,笑得甚是鄙夷,无论敌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哈哈哈……冒充国军?……娘的……是你们在冒充共军……老子却是实打实的国军!”

  头儿走到近前,猛地抽出一把匕首,寒光闪闪地直逼孟占山胸前,“还他娘嘴硬,看老子不剐了你?”

  孟占山镇定自若,不屑地道:“我看你老兄也是个头儿,应该长点脑子,我是71军上校参谋熊伟民,前不久刚刚被俘,你老兄要是有电台,向71军一问便知,把我救了,陈军长必有重谢!”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头儿将信将疑:“你说的倒不错,可老子是53军的,没法和你们军部联系。”

  “噢?53军的?太好了……”孟占山还是笑眯眯的,眼都不眨,“你们是来增援四平的吧,你们新建的第旅旅长郭仲达,是我的老上级,我们交情菲浅,你一问便知……”

  “哦?”

  这一下,头儿悚然动容,“你是郭旅长的部下?郭旅长可是我们周长官的红人,请稍候……”

  头儿蓦然起身,冲车下大喊:“报务员,问问206旅的郭旅长,可认识一个叫熊伟民的?……他妈的,孙大拿,轮胎换上了没有?”

  “是!”

  “还没有呢?队长,快了……”

  车下传来两声回答……

  与此同时,驾驶室的门“砰”的一下开了,一个汉子麻利地攀上车厢,声音甚是得意,“队长!我找到了!在驾驶室的尸体上搜到一张介绍信和一个通行证,你看——”

  头儿接过证件,看了几眼,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妈的,总算是搞到了!”

  “嘿嘿,队长,这下咱们回去一定畅通无阻。”

  “嘿,这下好了,奔袭了两天两夜,累得跟兔子似的,这下总算安生了,”

  “还是队长高明,叫咱们在这设伏,不但搞到了车,还搞到了通行证。要不然,咱们腿都得累断。”

  这帮家伙得意洋洋,一个个七嘴八舌。

  便在此时,报务员也攀了上来,一边递电报一边大声报告:“报告队长!郭旅长回电,熊伟民是他的老部下,私交甚厚,望队长务必保全此人,将他安全带回,郭旅长必有重谢!”

  “哈哈……我就说嘛……”

  最早攀上来的小六子吹嘘道,“我早看出这位长官非是旁人,而是咱国军,要不干嘛被捆着?还被共军重点押送?”

  头儿把电报怔怔地拿在手里,沉吟片刻后道:“这么说……你老弟是郭旅长的人?后来去的陈军长那儿?”

  孟占山点点头。

  头儿突然发出一声冷哼,两只眼睛像利剑一样逼了过来,凶巴巴地俯视孟占山。

  “郭旅长今年多大?”

  “30,属鸡,和我同岁……”孟占山神色从容。

  “郭旅长长什么样?”头儿又逼了一句。

  “相貌堂堂,英俊儒雅……”

  “你们原来在那儿共事?”

  “冀西抗日救国军。”

  “怎么又投了周长官?”头儿的眼神更凶了。

  “郭旅长和周长官是同学,都是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孟占山微笑而从容地回答。

  “嗯……倒是不错……”

  头儿放下电报,神色大缓,挥动匕首三下二下就割断孟占山身上的绳索,“委屈了,老弟……鄙人张老海,第师特务队队长,奉命前来侦查……””

  六子忽然问道:“队长,剩下的俘虏怎么办?”

  张老海比了个手势,“累赘,咔嚓!”

  “慢——”

  孟占山忽然大声制止,把张老海吓了一跳。孟占山忙使眼色,凑上来贴着张老海的耳朵一阵耳语。

  张老海一惊:“噢?重要情报?你说在哪儿吧?”

  孟占山指了指驾驶室。

  张老海秒懂,大声命令道:“六子,嘎秃,把熊长官抬起来,抬进驾驶室,俘虏先别动!”

  “等等……”

  一旁的疙瘩汉子突然插话,“六子,先搜搜他!”

  六子露出不乐的神色,但还是走上去从上到下搜了一把,只是甚是了草,“没带武器!队长,副队长……”

  孟占山暗乐,这小子,挺可爱,倒像是跟老子一伙的。

  旁边拥上来两个人,抬起孟占山轻手轻脚就往下搬,张老海则拿着引流瓶和吊瓶,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一行人从车旁走过,直奔驾驶室。

  如此画风,简直太诡异了!

  几个被俘的民主联军战士都瞧傻了,诧异的连呼吸都快停了。

  他们已被敌人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巴都被堵上了。尤其是马班长,由于有所挣扎,被敌人用电线加捆了一道,简直五花大绑。

  马班长竭力保持着镇定,可他还是汗毛倒竖。

  我的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神经兮兮的孟旅长,居然被敌人松开了,还奉若上宾。

  那股前呼后拥的劲,让马班长浑身哆嗦!隔着老远,那股腻歪劲就直蹿马班长的胃肠,弄得马班长好悬没吐出来!

  他打死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如果可以,他宁愿相信自己是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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