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互相助益
“换做是你的话，预感到你的村子将会遭遇灭顶之灾，你会怎么做？你会不会想尽方法去阻止，去消除灾难？你会用什么有效的方法去身体力行？”
阿秀低下头：“我没想过那么多。”
“那你现在想想，这里距离你的家乡不到两万里，战火真要引燃了，以如今修真界的战争规模，别说两万里，两百万里都是很常见的残酷战场！你无法想象战火的势头和波及领域有多大！就算你的家乡依旧躲过了战火，但躲的过去成千上万亿的流兵匪盗的筛选嘛？到时候别说一个隐秘的村庄，就是一颗小石头，被找出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戎皇朝一旦崩盘，天下会乱成什么样子，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这个年纪想的，就只有看着谁可怜，谁得了病，就想去施以援手帮助他们。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最大的理想是济世天下，行医布道，救治天底下你所能遇上的，见到的病人吧？”
“我再问你，你救人分不分人？好人你救，坏人你救不救？什么是好人？什么人又是坏人？”
阿秀低下了头，脸色发红，：“我只知道，医术是用来救人的，既然用来救人，就应该将这种能力用在人身上。”
“你跟我来。”
第五领主转身就走，阿秀诧异，愣了愣还是跟了上去。
第五领主一路前面领路，见到他的人纷纷侧身让路，在旁边低头行礼，直到他走过才起身继续离开。
“你要带我去哪？”
第五领主目不斜视，周围看到她们在一起的人们，虽然也诧异领主和一个女奴在一起做什么，但也知道自己没资格去了解。
“跟着我走就是了。”
兽营。
第五领主带着阿秀去了兽营，这里气味混杂，不太好闻。试想一下，各种动物的排泄物和体味儿，空气能清新才怪了。
“好大的鸡！这是鸡嘛？好长的腿啊，它的脖子也好长啊。它会飞吗？”阿秀看到了直立起来比人还高的大型禽类。
“不会。”
“它们是什么品种？”追问道。
“鸸鹋。”
“鸸鹋……大长腿，一看就擅奔跑。养这么多，用来做什么？”
“坐骑，速度快，冲力强，用来冲锋陷阵用的。”
阿秀点点头，记住了这个大鸟的名字。
路过鸸鹋区，来到兽营第二层。
阿秀左右看看，没看错。就一匹异兽孤零零窝在笼子里。
“这是什么？”
这次见到一头全身紫色绸缎般毛发的异兽，身子肥大四肢粗壮，后腿是蹄，前肢是爪。和小年的完整形态差不多。一颗比例差距很大的小脑袋在细长的脖子上，头生两苞角。
“猰貐，大巫凶坐骑。”
“九颗头的那种不死神兽？”
“你得有能耐砍掉它的头才能看到其他的。不过在那之前，你被吃了。不算完美体的神兽，血脉返祖八成。”
“猰貐……”
继续跟着第五领主深入兽营，一路上她看到了好多种珍禽异兽，听闻过没见过的，见过却不知道名字的，今天在这里多少得到了认知上的补充。
第五领主也没有嫌她烦，有问必答，只不过回答精简而已。没有多余的介绍，只挑重点解答。
兽营最后一层，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珍禽异兽了，而是一个长长的走廊，两边都是特殊建造的牢笼，材质是祖灵晶石！
“第五！！！！”
“第五！！！你给我过来！！！”
“杀了你啊！！！！第五！！”
“嘿嘿嘿嘿……问道人味儿了，唔……第五的臭味！但是旁边有个香嫩嫩的小处子呢……第五，把她送给我吧嘿嘿哈哈哈……”
阿秀顿时毛骨悚然，不自觉的主动靠近了第五领主身后。已进入这里，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怨恨咆哮，还有那精神失常似的疯癫言语！
她“慧根”体质明显感觉到这里有冲天的怨气！杀气！仇恨！几乎凝聚成有形无质的不同色彩漂浮在空气中。
暴怒咆哮声，低沉诅咒声，桀桀怪笑声，疯言疯语，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自言自语。
“这个人，你看看，他可怜吗？”
第五领主带着阿秀，指给她看第一个被囚禁在兽营最后一层的人。
这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一只胳膊只剩半截，断口处像是被外力硬生生折断的。一条腿也不自然扭曲着，双肩琵琶骨背铁钩洞穿，浑身溃烂的皮肤，脏乱生虫的一头乱发，见到生人后，目光不敢直视，尤其是不好看一眼第五领主。
“可怜吗？是不是觉得他比奴隶营的人还要可怜？再怎么样，也不该受如此待遇？”
“这种人放出来，你救不救？你知道救了他的后果是什么？你会因此害死更多的人！他在这里被当做畜生对待，在这里苟延残喘，因为他自己造的孽！”
“金丹期修真者，你们普通人眼中的陆地神仙，经他之手被害死的人你知道有多少吗？七百六十五个！他从入道修炼，至被换在这里之前，一共成名三十七年！平均每天都有二十个左右的人被他杀掉。这样的人，你看着可怜，还愿意救？”
“往前走。”
“第五，第五！你等等……我改过了，我改过了！放我出去，我给你做牛做马第五。放我出去？”
阿秀躲在第五领主身后，紧紧靠着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疯疯癫癫的人。
“这位，身患异症，人格分裂。你看到的这一面，是他的悲悯相，他每分裂一种性格，都要杀十几个人。还有一个人格不轻易出现，那个人格的嗜好，是专吃你这种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心肝儿。十五年前因吃杀我的族人被我捉拿。你看到了，他患病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现在的境况也很惨。你救不救？”
“第五啊！！！你出来啊！！给老子一次机会，老子一定能打败你啊！！杀了你啊！！！”
那个声音还在咆哮，而第五领主似乎根本就懒得过去看那个人。装作听不到一样。
“后面就不要去了，你身子弱，越往后越承受不住邪气侵犯，到这里差不多了。”
“你印象中的病人，苦难人，全天下数之不尽，但在我眼里，关在这里的人才是最大的病人，他们患的是世界上最难根治的病症！是最需要清除的毒瘤！在你眼里，我是个坏人，我不会反驳你的观点。但是在我十几万族人心目中，我必须是一个好领主！所有来自我族人意外的评价，我才不会在乎！”
“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明白一些道理，与人讲不通的，看了以后会自己想通。今后做事也会在心里好好甄别一番。不要总想着做好事，济世天下修证道公德。就如同刚才你见到的那几个人，哪天你意外救了一个世间公认的大恶人，你会如何后悔自责？”
“你的小年朋友也一样，你救不了它！你救它的代价，不是你能承担的，还能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牵连到你在乎的村民。所以，不要想着还它自由。你做不到！”
“我同意了，让大虎他们回家……”
第五领主默了默。
“唔，我会让人重启传送阵，安排他们回去。”
阿秀点点头，沙哑道：“回吧，这个时候可以浸泡药浴了。”
第五领主点点头，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主帐中。这里已经烧好了一大桶热水，热气腾腾。
“请领主大人进去，可能会很烫。”
“没事。”
以第五领主的部族风格，他一点不避讳男女有别，直接脱掉了自己的兽皮群，光落落的呈现在阿秀面前，毫不在意的慢慢进入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中。
阿秀本能的看了一眼第五领主的身材，顿时面红耳赤，娇艳欲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全身赤裸的样子。尽管体肤赤红龟裂，一身可怖的伤痕，但那一身修长有型的肌肉线条，简直太具视觉美感！就那么惊鸿一瞥，印象瞬间烙印在心里。
“人与人是不同的，你出身凡门，格局和眼界看不高远。所以你心中给自己励志的梦想固然值得每个人去由衷的敬佩。但是你知道吗，想要做好事，也需要资本与实力的。”
“请领主大人指点。”
阿秀一边往大浴桶里放药草，一边听着第五领主的话。
“你有一手好医术，这固然是你的实力一部分，但这需要被证实，为什么要被证实呢？因为被证实后，你就会因此得到名望。在这之前，想要被证实你的实力，你就需要运作，不可能听闻谁谁谁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你自己就主动上门报之说你能治。”
“其中的原因太多了，小门小户也许会孤注一掷，死马当作活马医，任由你给治病问诊。大门大户的别说你主动报家门去给人看病了，你连门都进不去就会被拒之门外！如果换成与人有仇怨的豪门世家，你还会被当成对头派来的细作杀手而被处理掉。好心好意没人领情不说，还平白无故丢了性命。”
“你需要积累，医术精湛也需要勤学苦练，运作名望也需要从正确方向切入。这就讲究到关系人脉了。”
“没有人脉关系，你就是再有本事，也没人敢推荐你，没人用你。”
阿秀一共往浴桶里放了一百四十种药，其中还有几种冷血动物的血来进行药力中和。
第五领主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熔岩里面一样，感觉自身就要被焚化一样，那种痛苦真的是难以言喻！他一向性格刚硬坚毅，从出道到成名，一路走来吃过的苦痛常人无法想象，也未曾走过今天这样。
连说话的声音都在不由自主的颤抖，身体情不自禁的发抖。
这时阿秀说到：“领主大人抵抗痛苦，就是在抵抗自然之道。这里面每一样药材，药引，都生于自然，养于自然。它们产生的药力就是自然的力量。请领主大人适当放松一些抵抗意志，也许会舒服一点。”
第五领主脑海里瞬间掠过一丝什么，但是没来得及抓住。听了阿秀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并且受到了启发！于是放松了一些抵抗痛苦的意志，随着阿秀持续加入冷血动物的血液，她围着浴桶转圈，拨转里面得水，将第五领主置于漩涡中。。
漩涡中的第五领主，又一次露出菱角分明的胸膛，双肩，阿秀赶紧移开视线，继续围着浴桶走动，拨动里面的水。丝丝缕缕的冷血受到漩涡引力，流淌到他的身边，浸润在全身雷纹般的伤口中去，第五领主果然感觉到了丝丝缕缕的清凉……
那脑海里一闪而逝的东西也有感觉，似乎越来越近，就快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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