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总归是还不起的数字”
“尽快吧！好了，我得去看看下个病人，你先进去吧！”
何医生见她神色有异，而且也大概知道些何馨的情况，扶了扶眼镜框，没有追问什么。何馨看着何医生和助理走进了另一件病房，又看了看妈妈这间病房，想了想，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正要推门进去时，虚掩的门内传来声音。
“兰大姐，看时间你女儿差不多要来看你了吧？”这个声音何馨认识，是妈妈旁边的那个病床的人，叫薛巧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腰间盘突出，已经来了快两个月了。
“是啊！平日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兰青说话时嘴角有着抑制不住的笑容，相依为命的母女俩有着不足以为外人道也的感情。
“你倒幸福哦，不管风吹雨打都有人来看你，我就惨咯，我那不孝儿子给我交了住院费，请了护理就跑了，说着是去国外出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你说，为人父母的谁不希望儿女陪在身边，唉～”薛巧珍一边说一边还拍打着被子，一脸难过的样子，旁边请来专业陪护她的漂亮护理忙不迭劝她，很贴心的送上一块点心。
兰青点点头没说什么，她知道这位病友的性格，人不坏，就是有些瞎显摆，两天不显摆显摆就觉得没人关注自己。
其实兰青以前有护理的，虽然不像薛巧珍这个模样标致，心灵手巧，却也手脚勤快。
可不知道怎么就没来了，女儿的解释是小姑娘家里有事来不了了，她正在给自己物色一个更好的。
兰青知道，多半是女儿没钱了，又或者是在给自己凑手术费，并没有揭穿她，在医院住久了，兰云也习惯了，最多，多麻烦一下护士。
薛巧珍想了想又道：“诶对了！兰大姐，听说你马上要做手术了？这次做完手术以后你可就出院了，就剩我一个人咯！”
兰青摇摇头，尽管嘴角有些苦涩，但还是笑了笑：“放心吧妹子，我有空常来陪陪你！而且手术能不能成功还是另一回事呢！”
薛巧珍接过护工给她的脆梨咬了一口笑道：“哪儿能呢，肯定能成功，放心吧大姐！”说着又看了眼护工，“小雪啊，给兰阿姨也削一个梨！”
小雪点点头，薪资丰厚的她对薛巧珍是任劳任怨。
这时，在门外听了一会的何馨脸带笑容走了进来。
“妈！感觉怎么样？”何馨先是看了眼自己妈妈，转而对薛巧珍和护工小雪笑了笑：“阿姨下午好，小雪你好！”
“你好你好！小何又来看你妈妈啊！”薛巧珍带着羡慕的语气，她是越看何馨越顺眼。
自家儿子前两年离婚后薛巧珍一直都把儿子再婚计划记在心里。
俗话说日久见人心，在医院呆了这么些日子，何馨每天如此风雨不改地来医院看望照顾自己的母亲，这正是一个人在医院孤独至极，迫切需要儿女陪伴的薛巧珍最喜欢的一点。
不提何馨的外貌如何就冲她这一点，薛巧珍就很满意了，而且她也打听清楚何馨的情况了。
32岁，未婚，家里条件一般，大学老师，这是她从兰青嘴里套出来的话，薛巧珍也很满意，大学老师，为人师表再合适不过了。
虽然性子有点冷，这是薛巧珍自己观察出来了，但这更不是问题了，自家儿子经常出差满天飞，在她看来儿媳妇性子冷还合适些，至少一个人在家不会觉得寂寞，东想西想。
这是有前科的，薛巧珍很怀疑儿子之所以非要和之前那个自己本来就看不太顺眼的儿媳妇离婚，应该是她不守妇道的原因。
所以，薛巧珍是越看何馨越喜欢，自家儿子四十出头有房有车，还是公司管理层。
在薛巧珍看来，自家儿子配何馨绰绰有余，而且她心里还有种女方高攀了的优越感。
何馨全然不知道旁边病床上的那位吃着梨子看着这边的阿姨心里在打她的主意。
何馨很贴心地看了看妈妈的状况，接着收拾了下床头柜，才坐到床边，理了理耳边稍稍有点乱的头发，说道：“妈，今晚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兰青伸出右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眼睛里满是温柔：“清淡点吧，何医生说了尽量别吃太多油腻的东西，毕竟马上就要手术了！”
听到手术两个字，何馨握着妈妈的手颤了颤，笑容略微有一瞬间不正常。
“好的，那我等会买点蔬菜，给你做点素菜！”
尽管那一瞬间不自然很快，但还是被细心的兰妈妈注意到了，接着就问了出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想了想又道：“哦对了，手术费够不够！”
“够的够的！”何馨立马回道，“你刚才说吃清淡点的，我才想起来我早上还买了一条鲢鱼呢，本来想给你做鱼汤的，这下用不着了！”
何馨反应不可谓不快，可这恰恰让兰妈妈产生了想法，兰妈妈这才仔细地看了看女儿。
这才发现，女儿不仅脸色红润有光泽，而且衣服明显没有了平时的端庄，整洁。
那微微卷起的衣角，高低不一的领口，还有。。。还有，兰妈妈眯眼仔细看了看，似乎女儿脖子上还有道淡淡的红印，好像是嘴唇形状的。
可不等她看清，何馨已经理了理领口说道：“妈！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什么？”兰青想了想忽而说道：“你谈朋友了？”脸上有了些笑意，在她的记忆里女儿还只谈过一个朋友，而且是在大学时期了。
“没～没有！”何馨连连摆手，可妈妈似乎能看穿自己的内心的目光的中，何馨低头躲闪了。
兰妈妈没有再多问，而是笑了笑：“好了，没有就没有吧，我知道。”
听了这话，何馨有心想解释一下，可又不知从何说起，颇为不自然地摸了摸脸，然后点点头：“我去下洗手间！”
兰妈妈看着女儿的神态动作，心里更是确定了。
何馨进了洗手间就靠在门后面，而前面的镜子正好照应出自己的上半身，何馨也发现了自己脸色泛红，不过却无心再想妈妈会如何多想。
何馨更多想的是手术费用的问题，虽然兰妈妈不曾说过，但何馨知道，一个常年卧床的人对下地走路是有多大期望，
虽然妈妈说的是让自己卖房子，用卖房子的钱来付手术费。
可何馨心里很清楚，房子早在一年多少就已经卖了，全部转化为了高效的进口药。
所以自己才会搬到学校，从而遇见了那个男人，也有了昨晚的疯狂。
想了许久，何馨暗暗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出了门。
外面兰妈妈心情正好，正和薛巧珍聊着天，护工小雪坐在一旁认真听着她们聊天。
见何馨出来三人都露出了笑容，薛巧珍更是如此，忙对小雪说道：“快小雪，快给你何姐洗个梨子！”
“好的！马上！”小雪很懂事，立马挑了个大梨子进了洗手间，当然这也和何馨的人格魅力有关，而且她时不时还会教小雪怎么化妆，既好看又省钱。
“不用了谢谢阿姨，我可能得先走了，等会再来！”
“回家兰大姐做饭呢？”薛巧珍也不是第一次见她这么说了，很了解情况。
何馨点点头，“是的阿姨！”
最后何馨还是拿着小雪洗好的梨子走了，她也确实需要补充点能量。
提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时发现那个男人还没回来，何馨坐在沙发上沉闷一会，没办法只好先做饭了。
不仅有清淡的还有荤菜，刚把需要送到医院的饭菜打包好，一直留意着客厅的何馨听见了关门声，想了想，擦擦手，按着胸脯让自己冷静冷静，然后慢慢踱步着出了厨房。
本来已经鼓足了勇气，可客厅没人，何馨有那么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男人没回来。
好在下一刻她就看了洗手间的灯亮着，而且门口也发现了一双男士鞋。
不过等待过程是焦灼且慌乱的，何馨就这么看着洗手间紧闭的门，心脏“扑通扑通”不复往日情景，快速跳动着，何馨很难熬。
不过，有些事终究是要来的。
刘瑾洗完手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死死盯着他这个方向的何馨，刘瑾可不会认为她是想偷懒自己方便。
不过有着昨晚的那一幕，尴尬是免不了的，刘瑾咽了咽口水干咳一声道：“你～你，你在看什么呢？”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结巴，好歹的做了几年的老板，刘瑾自己都替自己脸红。
“哦～没，没什么，”何馨忙移开目光，“你吃饭了吗？我做好了，一起吃？”
“行！”
“那行，你先坐一下，我端菜！”
“我帮忙吧！”刘瑾说着就要进厨房。
何馨忙拦住他，脸红起来：“你，你坐吧！很快就好！”明显是让他享受饭来张口的待遇。
刘瑾也感觉到了，不免有些奇怪，难道自己的技术真有这么厉害？一晚上气质女老师就变成了贴心小宝贝儿？
刘瑾忍不住笑了，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离谱，不过也没再坚持进厨房干什么。
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一个汤，对于时常搭伙吃饭的俩人来说已经很丰富了。
饭也是何馨盛过来的，刘瑾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见何馨又要往厨房跑，不免关心了句：“别忙活了，先吃饭吧，老规矩一个做饭一个收拾，等会我去收拾！”
没过三秒，拎着一个保温饭盒的何馨出来了，脸色羞红，“那什么，你先吃，我去去就回！”
刘瑾点点头，知道她应该是给医院的亲人送饭，想了想指着鞋柜上的车钥匙说道：“开车去吧，不然等你回来饭都凉了！”
何馨也没再矜持什么，回眸一笑点点头：“嗯！你先吃，我很快的！”
刘瑾点点头，等何馨出门后，他也就放下了筷子，下午对付过几口，还不是太饿，而且该有的礼貌他还是懂的，做不出来让人家辛辛苦苦做饭的女同志吃剩饭的举动。
而且还是在谁到底占了谁便宜的情况下。
打开电视看了会，没用二十分钟，何馨开门回来了。
看她脸色晕红，精致的鼻翼上渗出的两颗亮晶晶的汗珠，还有剧烈起伏的胸脯，急促的呼吸，就能看她应该是紧赶慢赶的。
“你～你怎么没吃啊！”何馨深呼吸一口气说道。
“等你呢！”回应她的是刘瑾暖心一笑：“先歇会吧！等会再吃饭！”
“不会凉吗？”何馨摸了摸菜碟，还好，温热的，“没事，吃饭吧，真不好意，让你等我！”
“没事！”刘瑾没有问她出去干了什么，拉过凳子坐下。
刘瑾已经逐渐平静下来，所以吃饭时又恢复以前俩人一起吃饭时的默不作声，而何馨则不然。
一是她有心事，二则女孩子不像男孩子那样大大咧咧，总要细腻柔暖些，昨晚的一幕还时不时在她脑海里晃一晃。
以至于她总会不由自主把目光转向刘瑾。
刘瑾也注意到了，抬头温和一笑：“怎么了？有事吗？”
“没～没事！”何馨说完就埋头吃饭，不过没过多久又重复了先前的动作。
刘瑾虽有察觉，但他直接当做没注意到。他知道，问了也不会有结果。
“别！我来！”吃饭完，刘瑾理所当然地收拾桌子，却被何馨拦住了。
“这是我做的活啊！”刘瑾手里还拿着一个盘子，目光却转向了何馨那张在灯光下闪着荧光的精致俏脸。
“我来！”何馨抢过刘瑾手里的盘子，肌肤相接，何馨手上的那种柔暖，微凉，刘瑾都清晰地感知到了。
不过刘瑾却是没松手，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接着，口中说出来的话让何馨忍不住一震。
“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刘瑾再傻也知道了那什么技术折服纯属扯淡，何馨不同寻常的举动告诉他，肯定有事。
何馨显然也感觉到了刘瑾的变化，眼神变得哀怨起来。
“你～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多少？”男人的语气越发冷静，还有些陌生。
何馨根本不敢看刘瑾的眼睛，犹豫一下说道：“80万！”本来手术费只需要50万，可术后肯定还有后续治疗，而且情况都已经这样了，何馨觉得万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自己负担不起的数字。
既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已经如此狼狈，那，更狼狈一点又有何妨？总归也只是他一个人看见罢了。
或许，在内心深处，何馨也有所醒悟，不然，为何自己昨晚会主动强留？
何馨脑子里很乱，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她的心里什么念头都有，钱自己或许是还不上了，至于用什么方法换，她的内心有过挣扎，有过彷徨，不过说出这句话后，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至于这个男人借不借，如何看待自己，这些都不重要了，何馨只知道自己在这个男人面前尊严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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