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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收束(4)


  也是在快十六岁的年纪,接受改变我一生的决定,上军校。

  却因一百块钱的报名费想要放弃。

  毕竟一百块钱才能进入的江湖,肯定很无趣的。

  中考还没开始,百日誓师刚走过去,每天在父母的要求下跑步减轻体重。

  初检异常简单,我脱颖而出,成为三十人里唯一的七个之一。

  中考开始了,简简单单地就过去了。

  初中的班级连没告别就突然分道扬镳。

  离别总是太过突然。

  那日大雨滂沱,我没想坐车,荒谬、矫情、中二又文青地要走回去。

  去车站取火车票的那一日,七个同校的人都在场。

  这全是我行走江湖的伙伴,要依仗呢。

  一位陪行的奶奶与他孙子聊天,却突然对我说,这小伙子肯定能考上。

  省会的陌生打的我们几位猝不及防,只有一位教练陪同,剩下的全是孩子。几个人核算着,每日吃些包子,住着四十块钱的小隔间,也许能坚持几日。

  两天集中测验,不论其他学校,七人就只有我一位,算是合格,就连体重,也在及格线上。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想起车站的那名奶奶只对我说过的话,一语成箴。

  七人中有一位学霸朋友,他被检查出眼睛的问题,但他事后核查,却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这江湖,看来就是让我去走一遭。

  我只能原地待命,等待结果。于是他们准备离去时,为我叫了一碗冷面,与我纷纷拥抱告别,一位用着牌子叫贝多芬手机的男生告诉我,你要笑,要多笑,你笑着很好看。

  冷面钱我还没给,这次离别倒是充分的让人忍不住流泪。

  我成了退房的最后一位。

  原本觉得是一同走江湖的伙伴,却都无法与他们再度前行。

  后来的夜里,成绩出来,不上不下,不高不低。

  后来,我被录取了。成为那所学校的第三期学员。

  中考结束,命运的洪流把我推向另一个方向,猝不及防地催使你长大。

  三、二十岁

  这是一所隶属于军队院校的高中,接受省会高中第三名的教育。

  我依托着之前的习惯,到一处新的江湖,总会先熟悉,再行走。

  毕竟谋而后动是真理。

  还没有熟悉完全,我就被动被拉入在新江湖的第一场。

  我天生头大,可以作为被开玩笑的对象,成了所谓理所当然的事情。

  首阵,我冷眼以对,但似乎他有战友,而我什么都没有,只能越来越怀疑,我头是不是因为大会给我带来麻烦?

  起初是没觉得,但这么一想,便止不住的自卑。

  自卑是一切伤害的万恶之源,人生来就一定要自信,这很重要,能影响一生。

  可是只要我觉得自卑,我就已经输掉这第一场。

  新江湖,我就算熟悉透了,我也走不来。

  于是,我准备冷眼以对,不争不吵。毕竟前进一步,就可能是要被退学。

  毕竟当年,我顺利被录取的那一天。我爷爷家放鞭炮,我姑奶奶家摆酒席,我所有的亲人似乎仅仅一分钟就知道我被录取的这件事,甚至有人做起寒门出将星的春秋大梦。我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明白我被架在火上烤了。

  可是你冷眼以对,不争不吵,就是退一步的信号呢。

  横眉冷对千夫指,我竟也做到了。

  后来有人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告诉我,你可以弯下腰,你可以软一点,你可以去接受,你的自尊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才感觉到这是坑,不是我要走的江湖。

  很少能享受到安静,紧张到出现的任何一位,都可能让我的内心再度崩盘。只有数学能让自己感觉到持久的安静,生命的和谐。

  习惯冷眼的人设,就真的很难笑出来。曾经持着贝多芬手机的男孩让我多笑,越来越难。

  幸好生来命硬,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放弃过自己。

  原本是走江湖,现在成了往坑外爬。放轻这些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后,想要放松自己。

  感觉自己可以放松一点时,父亲在此时出车祸,腿骨被撞裂。

  母亲不敢告诉我,怕影响我的学业。我无话可说,双亲不安康,行走江湖也不畅快。

  我便本着不放弃的态度,尽心尽力地照料。手法生硬,态度倒是不错,这是作为护工的大叔的评语,我抱拳感谢这位同道中人。

  但时间不等人,要催人奋进,我只能离开父亲身边继续上高中,虽然这次不再是他离开我身边。

  后来,我们到了一处地方,参加飞行训练,我驾驶飞机,在两千米的高空平稳驾驶。

  直到练习翻转动作,毫不犹豫地吐了。

  科学说前庭太敏感的人不适合从事这份职业,我这才觉得,这果然是坑,不是我要的江湖。

  这次训练结束后,我就准备高考。

  高考很快开始,也很快结束。

  离别同样是猝不及防,但我又没有过多想法,恍然有爬出坑的解脱感觉。

  我坐在亲戚的车里,亲戚在开车,父亲的腿疾未完好,手机上是我的成绩。

  我能感觉到他们的目光都在看着我。

  志愿上写了南方的一所大学。

  那日,我十八岁。

  在南方上的大学,过了两年,正在经历第三年,唯一忘不掉的。

  是在另一所大学的教务处,与他们的处长,聊了一下午,我的人生。

  那日,我二十岁整。

  后来,母亲生大病,同样是被隐瞒,我却淡然很多,该接受的接受,该照顾的照顾。我曾经惧怕的,此时已经打不败我,我会冷眼以对呢。我不放弃的,永远不改变,比如爱,比如希望,比如亲人。

  兜兜转转,花开花落,人生就是一个圆。

  余风骨看着“我”合上本子,看着“我”长舒一口气。

  余风骨连带着也呼出一口气,他真实的感受着。

  这段突然出现的记忆,很平常,平常到“我”只需要几千字便能流水账式的记载完毕。

  但余风骨知道自己是真真实实的经历了“我”写下的几千字所代表的许多年。

  在那里,余风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仿佛一切是最平常的模样。

  这对余风骨来说,很新鲜,他在这里,变得没有任何野望,他在简简单单地感受这没逃走的许多年。

  从最后一刻,脱出“我”的笔下时,余风骨突然有些不舍。

  他不舍这段对他来说很珍贵,又很普通的经历。

  也不舍,自己应当是无法感受到这样的日子了。

  他站在“我”的身后,余风骨望着,他念着。

  余风骨在以往的世界中,或多或少的能理解是为了学习或者说是见见世面。

  那时,余风骨心中或多或少是有些急躁感的,想要早点结束在这个世界的旅途,早日找到离开脱离荒芜之地的方法。

  但现在,余风骨心中一阵平和,从少时来说,他的人生并不平凡。

  余风骨被平凡的经历提起审视自己的兴趣。

  他自打有记忆的时候,便是生活在太子跟前。

  他无父无母,但他跟太子跟得紧,跟郭沉跟得紧,跟黄大娘也跟得紧。

  而这三人,以阴谋论来论的话,便是余风骨最大的背景。当然说出去,也是元磐王朝最大的背景。

  少时的余风骨长得带些灵光宝气,特别喜人,而他爱粘人的性格便招得来太子等人的喜爱。

  所以太子愿意在上课的时候带着他,黄大娘做出的糕点总会让他第一个品尝。

  余风骨虽然跟真正富贵的人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他过的也是锦衣玉食的生活。

  当然所有的事情都到不义山就戛然而止,所有的美好就只能留在记忆里。

  当时在不义山,余风骨仍然跟在太子身后,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那时真的没什么可留念的,黄大娘尸骨无存,郭沉不知去向。

  余风骨特别恨,但是他知道,恨改变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他们要入黄土的命运。

  不过他总会安慰自己,想着眼前的便是太子,为太子陪葬,总归是一件有始有终的好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除了太子的所有人在片刻之后便同太子一道,把他护在中央。

  并在合适的时机拉着余风骨倒下,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并提起最后的一点劲,倒在余风骨身上。

  他在那时,哭的极度悲伤,但并没有哭出声音,他能看到的地方越来越少,只有大片大片的黑色。

  余风骨清晰的记着自己头疼欲裂,但还是极为清醒的睁大双眼。

  他感觉到呼吸越来越不顺畅,他猜测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原本他是畏惧的,但此时他不再畏惧。

  反而口中念念有词地说着话。

  余风骨记不清那时他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到底是什么,但知道他说了很多遍后,他昏过去。

  他清晰的记着昏过去之前,脑中走马观花地看了短短的一生。

  陪太子读书、骑马、射箭、游艺。

  吃黄大娘实验出来的每一款糕点。

  远远看着郭沉练武。

  等等。

  余风骨知道那时即将死亡的征兆,但对余风骨来说,这根本就无所谓了。

  于是,余风骨昏过去。

  知道雨水浸湿泥土传来的感觉,惊醒余风骨。

  余风骨睁开眼睛,发现不是光明的世界,他便知道自己还在不义山。

  但这还是让余风骨提起精神,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是有机会活下来的。

  也是在这时,余风骨开始转变之前生活舒适的那许多年时的生活态度,他无牵无挂,战争与他没什么干系,他在意的三个人都是元磐的非战时高层,战争很难接触到他们。

  余风骨猛地想起来之前濒临死亡的时候的切身感觉,这让他不想再经历了。

  他虽是浮萍,但是他信命,余风骨潜意识相信这是老天让他活下去。

  这使得余风骨爆发出极大的潜能,他想不起来那时他是如何突破根本无法解决的阻碍,从泥土中钻出来。

  但他还是记得从泥土中钻出来的那一刻,天空下着大雨,雨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态势。

  余风骨顿时感觉到通体舒畅,他从来没有那么爽快过,他知道自己活下来了。

  而此时,郭沉和王七风出现在不义山,他们在暗处看到了独自一人挣扎着爬出的余风骨。

  他们相对无言又沉默着。

  不一会儿,王七风出现在余风骨面前,在他面前的小孩子,身上脏污污,雨水在不停地冲刷着余风骨身上的泥土,而余风骨神情平静地看着王七风。

  “我需要你还我馒头。”

  “我现在没有馒头啊可是。”

  “不过那些埋下你们的人被大雨封路,现在还在山脚下的客栈。”

  “我可以杀了他们。”

  可当时,余风骨根本没有力气站着,甚至都没有力气说话。

  他对王七风说完轻微又孱弱的“好”之后,便晕倒在地上。

  吓得郭沉马上跑到余风骨身边。

  余风骨想起来最后真正闭眼的时候,看到的是最后一个信赖的人,郭沉。

  他其实是很开心的。

  但他又有些不开心,因为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要往前走了,他再也没有倚仗。

  他觉得这是冥冥中陪着他死掉的大臣和太子他们,在天上护着他。

  余风骨是一个一直知道知恩图报的人,他从出来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要承担着复仇的使命。

  但余风骨发现那之后发生的事情,基本上都不是他能控制的。

  也只有温家两人的命运,因为余风骨不滥杀无辜的想法而被改变。

  而之后的事情,便是让无名跟着他们一同向前走,并为她找到真正的名字。

  除此之外,靠余风骨自己改变的事情,变得所剩无几。

  余风骨感觉到自己自不义山之后,便是一直处于被动之中。

  他想到这,便发现自己需要作出改变,要化被动为主动,不然便一直会是别人的棋子。

  而这时,余风骨便明白他出现在诸多世界的原因之一,便是他需要被动化为主动的能力。

  至于这能力,在余风骨的理解中,便是经验与经历。

  余风骨心中顿生起豪情,他望着“我”。

  直到“我”在余风骨面前再也不见,余风骨眼露不舍,连带着场景也慢慢消失。

  余风骨仍然没有退出的念头,他看着没有消失的本子,上面有他也经历过的二十年。

  但余风骨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他经历了他以为的普通人的生活。

  他要往前看,他更要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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