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旧景

　　“你们两个半斤对八两，这坐在一张桌上，又达成战线同盟欺负我一个人呗。”我讪讪地夹了一块鱼肉，心中有了些计较，“这鱼做得倒是地道，只可惜这鱼肉的质地算不上上乘，收汁的时间也不够，作料再好也入味不够。”

　　“怎么会？”花银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咀嚼，“我分明按照你说的，一刻钟收汁，加两勺鱼汤浇汁，闷一会儿再出锅，怎的还会入味不够？”

　　“那便是这鲫鱼的问题了。”

　　“还是不行吗？”他颇有几分孩子气地皱了皱眉头，“那彦水池塘的鱼到底是怎么养的，个个肥瘦适中，无论怎么做都紧致不腻，纵然是放置两三日的死鱼，都不失其鲜美滋味。我都研究了许久，还是未及其百分之一。”

　　当年彦水池塘的鲫鱼谓之“天鱼”，五代帝王为其赐御匾，其世世代代受荣数百年，只因养了一塘的好鱼。

　　十五万年，往昔风光无限的彦氏，早已消失在时间的洪荒之中，唯有那美味，扣我心弦，十五万年亦难忘怀。

　　“就是那家年年进贡的彦家吗？”花郁那一世借了越国大皇子的身份，后来又高登帝位，自是承过彦家供奉的，倒是难为他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我记得，你原是不大喜吃鱼的。”

　　花银虽为狐狸，嘴却刁怪的很，平常狐狸喜吃的大鱼大肉，他皆不大喜，倒是小酒素菜，颇得他心。

　　要说起来，他吃鱼，是因在人界与我流落渔村，不得已而为之。

　　后来也不怎的，竟也改了那不吃鱼的毛病。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沧海桑田，有些习惯变了也是自然。”他淡淡道。

　　他这习惯早已改了十五万年之久，可花郁作为哥哥，却毫不知晓。可见他们兄弟二人这些年生疏到何种地步。

　　活的久了，难免会将情义都看得淡些，只是看过了他们彼此深厚的那一面，再看今朝，难免唏嘘。

　　花郁显得有些尴尬，我知趣地转移了话题，“你们二人谈过了吧，接下来预备如何？”

　　“我相信他的能力，待智取妖皇宫后，各方势力由魔界出面平息。其实他并不需要我为他做些什么，只要不站在临雪那边，便是对你们最大的帮助了。”这话倒是不假，不过他能丝毫不顾及临雪，倒是令我有些意外。

　　“这我便放心了，大局已定，此间许是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一会儿修整过后我便先回天界，待临羽入了妖皇宫，你修书一封给我便好，到时我再去找观尘商谈。”

　　“也好，再过些日子又免不了一场动荡，你身子不好，不宜再受波澜，一会儿我便送你回洛水。”花银道。

　　我点点头。

　　“前阵子又受了秦海寒水浸泡，没好好将养就来妖界，可还无恙？”

　　花郁满面关切，我却丝毫体会不到其中好意，知道老子身体不好还折腾我一路。我淡笑，“好在折腾惯了，这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花银在这边事务繁多，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刚想推辞，便听花银道：“恰好我这两日不忙，当然要亲自送洛溪回去。”转而又对我道，“前阵子听初月说，冥界进贡了些新鲜玩意儿，观尘那斯不懂赏宝，尽数都赏给了观滢，正好我与你一道过去，若碰上好的宝贝，也好与你里应外合倒腾过来。”

　　我与花银都是爱宝之人，这宝物嘛，就好比是人界女人的胭脂水粉，各式各样的，甭管有用没用，总是不嫌多的。只要多一样宝物到了自己怀里，便多了一份成就感。

　　纵观六界爱宝之人，唯属我和花银最甚。

　　您以为我们胜在数量？

　　不，我们是胜在底线。

　　我与花银，为了得到一样看中的宝物，是可以将底线抛到九霄云外的。

　　诸如掘人家祖坟这等事，在我们的累累战绩之中，充其量算作一场毛毛雨。

　　诚然，我们也不全是凭偷砸抢掠这类体力劳动的，像坑蒙拐骗这类脑力劳动，才是我们的制胜法宝。

　　能智取的，绝不硬夺。这便是我们的一贯宗旨。

　　当然，这过程中也要有观滢这样的冤大头愿意上赶着上当受骗。

　　细数我库中珍宝，从她那诓来的，没有一千也有几百。这其中有一半都离不开花银的配合，我们二人两相帮助，互惠互利，数万年间已成共识。

　　我与他相视一笑，默契地定下了对付观滢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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