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暗室
颜疏雨兀自乱想，青楼内院，虔婆却在大发雷霆，指着捞毛的和阮姑娘的侍女臭骂，“老娘之所以开青楼，就是因为女人钱好赚，一个个都赚不了钱，老娘开青楼作甚？赈济堂啊？留来作甚？吃白饭。”
“是是是，娘亲说得对。”两人诚惶诚恐不住点头，口称“是”，但阮姑娘不想搭理，怎么说都不肯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要有这本事，就叫李家主赎了身，这不就自由了？一天在青楼，一天就得出来接客。”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捞毛的咽了一口唾沫，“很少见到娘亲这般生气，可是那几个人……有大来头？”
“你这嘴不想要了？胡乱打听什么？老娘能开得青楼，吃的就是这份本事，得常年被伺候，身处高位才能浸出这等身姿，比那李家主土乡绅高出不止多少倍，还不快去。”
“是。”
捞毛的再不敢耽搁，火速前往小院，再三请求阮姑娘一定要出面。
阮姑娘转过身来，一张银盘似的脸，眉眼皆是温润，像极了夏日的烟雨蒙蒙，得沁人心脾。
闻得眼前人所言，眉间皱了，像烟雨蒙蒙行船河上，忽然狂风惊雷，“不是说好了让我安心服侍李家主，不必做其他想法，怎呢？出尔反尔？”
捞毛的只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心里叹了一声，脸上却要堆起笑容，赔笑道：“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娘亲说了，此行人本想找离姑娘，奈何离姑娘身子不爽快，娘亲也不好打扰，值得委屈您了。”
阮姑娘一听到这个称呼，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口呵斥他出去。
“哎呀，瞧小的又惹您生气，”捞毛的说完，扇了自己一耳光，赔笑，“据娘亲说，这来的爷一定是权贵之人，远非李家主可比，指明要见您，这不是对您心生欢喜吗？再说了，哪个人不往高处走，若得了他欢喜，指不定就为您赎身，想荣华富贵去了，您说是不是？”
阮姑娘略一想，“你说的都是真？”
捞毛的赶紧点头，“小的哪敢骗您，爷说了，离姑娘不来也就不来了，您却是一定要到场的，这是心里有您呢。”
一番话哄得阮姑娘心花怒放，“瞧你这张小嘴，油漱过口似的，也罢，就请与娘亲说一声，我收拾收拾，一会就来。”
“是。”
捞毛的告退，禀报虔婆之后，去了厢房，“几位爷稍等，阮姑娘片刻就来。”
想了一想，讨好笑道：“几位爷第一次来咱青楼吧？有些规矩，却是要说一说，小的冒犯了，阮姑娘不比其他女子，听曲唱曲都可以，若说服侍，只能一人。”
“都省得，不必费心。”林申甫赏了他几文钱。
捞毛的高兴不已，果然是权贵，一般人都是领进门打赏一次，几文钱也不少了，可以吃一顿好酒，平白得的，很开心。
他毕恭毕敬退出厢房，不多时，阮姑娘梳妆完毕，带着侍女来到厢房，推开门看见四个男子，怒意一下子上来了，她不是勾栏女子，怎么可能一次接四个人，两个人都不行！
她心生恼意，拂袖而去。
颜疏雨淡定叫住，“姑娘就不怕费尽心思勾引只为赎身这件事情被他知道吗？”
竟是女子！阮姑娘看说话之人，惊诧，疑惑，又悚惧，心绪复杂，愣在原地呆住了。
颜疏雨作了个请打手势，“坐。”
阮姑娘不知对方意欲何为，不敢强势违背，紧张的坐下，挺直脊背，整个背部都僵直了，看着说话的女子，一言不发。
颜疏雨瞥了一眼跟阮姑娘一起来的侍女，转头向慕青山打了个眼色，慕青山明了，拿出一两碎银递给侍女，“知道该怎么做吧。”
侍女看了一眼主子，阮姑娘点头，她这才收下，退出去之后，主动关了房门。
“我来，是为了李家主，”颜疏雨抿了一口茶，“你常与男人打交道，应该比我更清楚男人厌恶什么，被利用，他可以为你赎身，但不能在你的要求之下为你赎身。”
大部分男人就是这样一个生物，矛盾，又不肯承认。
阮姑娘没有答话，只是看了一眼她，沉默。
颜疏雨也不急，她有一晚上时间可以耗，李家姐妹那边遇到了瓶颈，交了几次无关痛痒的信件来往，就再也找不出什么东西。
所以她才会来这里打探一二，要杀死一个人不难，难的是如何找出证据，让死亡来得震撼，震慑其他蠢蠢欲动的人。
“你不必如此警惕，我说了，我为李家主而来，只要你说出我想要的，其余一切你如常。”
人在这种环境下，警惕心没有这么重，再加上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喝了酒，胡言乱语说的就更多了。
比找什么探子，要什么眼线好用得多。
还好玄天权没有去青楼的习惯，不然按这个想法，还真有点害怕。
颜疏雨如此想着，阮姑娘还是不说话，林申甫有些急了，慕青山按住他，搭腔：“姑娘见过大风大浪不少，理应知道何为识时务。”
“不知……姑娘有何想问的，奴不知。”阮姑娘说话声音压得很低，眼神亦是闪烁。
其实，她知道。
一开始的警惕会有，大部分人如此，李家主也一样，但人会累，时间久了，发现与对方接触并没有严重后果，渐渐的，也就放松了，她就是这么得知他秘密的，她陪着他已经三个多月了。
“常有时间你侬我侬，两人在一起，总要说话，时间一长，得知什么秘密也不出奇，是吧，阮姑娘？”她喝着茶，斜睨阮姑娘。
她方才抿茶时已经解下面纱，虽有帷帽遮挡，但轮廓的美，无与伦比。
大美人的落地感和存在感非常强，强到无法忽视，往人群一站，尽管朦胧，尽管帷帽遮挡，你依然知道这是个美人，好看的人遮住面容，哪怕只露出一个脑门也好看，不好看的人露哪都不好看。
她就是星光本身，十米开外都能被锁定，远非阮姑娘这种萤火之光可比。
“有个暗室。”她最终还是松口了，“就在他的房间里，有一次醉酒说的，奴不知真假，也不敢多问，请姑娘莫说是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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