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讨个公道
颜疏雨闻之哑然，心里怪不是滋味，努努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这不是三言两语能安慰得了的事情。
于是转而问道：“你去的哪个部尉？”
“西边。”文锦叠哽咽地回答着。
西部尉……颜疏雨暗自琢磨，也就是说文锦叠的家境并不是很好，因为西边是郊外，较为偏僻。
“身在京城，死人的事情不可谓小，如何不立案？”再愚蠢的人也知道这事不可忽略吧？
文锦叠摇摇头，答道：“他们说没有证据，我爹的死只能立案，不能说是二王爷杀的，至于我娘……他们说根本不在二王府，说我们说谎，再说这件事就一人赏十大板，不敢去了。”
颜疏雨叹了一声，转头瞥了一眼玄天权，他似乎沉吟着什么，她也不好多问，又继续问文锦叠：“照理说，应该生活在舅舅家中，怎么……”
“舅妈，”文锦叠一说到这个称呼，眼泪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说没这个钱养我和弟弟，我娘的钱和地契，都是还债的。”
然后就把她和弟弟赶出府门，舅舅性子懦弱，舅妈又有权势，不敢招惹她，只得眼睁睁看他们被赶出府。
遇到夫人已是四五天了，虽偶有残羹剩饭，饿不死，但受尽屈辱，岂是心酸一词能描述得完。
颜疏雨柳眉一挑，问：“确实欠了债？”
文锦叠再次摇头，“不清楚，不过我娘没有说过欠债的事情。”
颜疏雨琢磨，觉得也是，她既去得私塾，家境应当不错，虽不算殷实，但也绝不能算穷苦人家，何来借钱这一说。
玄天权回过神来，搭腔：“西部尉是二王爷的朋友，是丞相故人之子，丞相对他向来宠爱。”
文锦叠闻言越发心凉，论武功，她手无寸铁之力；论权势，不过一普通人；论容貌，又怎比得夫人惊世美貌……
一无所有的人，就算豁出命，也不见得能为爹娘报仇。
颜疏雨转身眨巴眨巴眼睛看玄天权，他知晓她的意思，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但是对方权势太大了，“本王去了也不讨好。”
颜疏雨转念一想，又说：“不是说丞相一想恪尽职守，为人正直，不如闹大。”
“假的，”玄天权苦笑，“做个表面样子罢了，世人的传唱，也是他亲信门客之类去唱说。”
颜疏雨努努嘴想说些什么，玄天权苦笑说道：“告御状也没辙，皇上愈发不理朝政了，最终还是落在丞相手里。”
毫不犹豫掐灭了仅剩的希望，刑部那边，不经过部尉，是不会接收的，越级告状等于死路一条。
就算最后赢了，告状的人，也会被处死。
能不能扳倒玄天璇还是两说，别到时候玄天枢压下来，玄天璇相安无事，依旧逍遥自在，她却白白送了死。
不能冒这个险。
颜疏雨长长地叹气，这世道，不求公平，光是活着，就已十分艰难。
三人正在说话，一名婢女匆匆走进来，向王爷和夫人道了个万福：“周将军求见。”
“嗯。”玄天权面无表情应了一声，随即起身，忽然地，他转身看了一眼颜疏雨，颜疏雨点头，“去吧，我在这晒晒太阳。”
他肃穆地说：“不可以胡来。”
夫人有些藐视皇权，离经叛道惯了，怕她会做出什么，而他救不了，只能束手旁观。
这是他最害怕的场面，比刀架在脖子上还可怕。
“我知，不会的，放心吧。”颜疏雨点头点得十分认真，玄天权看没什么端倪，也就放心地去了。
文锦叠心里感动极了，夫人真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了，简直是活菩萨。
她上辈子烧了多少高香才能遇到这样好的人，肯帮她想办法报仇。
想到这里，她忽然扑通跪下了，磕了三个响头，“主子恩情，奴婢无以为报，他日若能报得血海深仇，愿为主子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这一番话说得颜疏雨心里愧疚，连忙扶起文锦叠。
她没那么好，再三商议不全是为了文锦叠，而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压打压玄天璇，不过现在看起来没办法，就先攒着，攒得多了，自然连根拔起。
所以文锦叠是必须留下来的，到时作为证据，铁证如山。
阿颜前方的路障只有玄天璇和玄天枢，扳倒一个是一个，至于玄天玑……不算不算，宠弟狂魔不算。
“此事休要再说，二王爷可认得你？”
文锦叠摇头，“不认得，我爹被杀之时，听闻响动，让我俩躲起来了。”
“那便好，不然万一认得，他是要杀人灭口的。”
颜疏雨再三嘱咐她不要向外人提起此事，文锦叠并不知其中利害，但见主子神情十分严肃，也就重重点头应下来。
“川儿如何了？”颜疏雨转了话题问道。
“白天人来人往倒还好，一到了夜里寂静时便吵闹，想来是害怕的。”
颜疏雨表示理解，一个才四五岁的孩子，经历了这么多，心理有阴影也是可以理解的。
文锦叠叹了一声，没有请求什么，她也是不得已，不敢让川儿太依赖自己，只能多去看他，并没有选择将他带到身边。
颜疏雨看着文锦叠还带着稚气的脆生生的脸，本是最天真无邪的时候，遭逢骤变，若换做自己，真不一定承受得了。
看着文锦叠，她想起了莲儿，两人一般大小，已经十一二岁，知晓人事，所以知晓伤害。
这个时代对女孩未免太苛责，十五岁便嫁人生子，传宗接代，操劳夫家所有事情之余，还要看自己男人与别的女人颠鸾倒凤。
自己是多大的幸运才能遇到一个玄天权，愿意给她所有，也愿意爱她保护她，接受她的不同寻常和离经叛道。
可遇不可求。
但尽管如此幸运，她也不可避免地失去了很多……想到这里，不由得喟然长叹：“君不见，所有人生都催人泪下。”
人生在世，就是一场磨难。
她余光一瞥，不经意看到青枫端着托盘走过来，托盘上放着一个汤盅，看样子应该是鸡汤。
颜疏雨倏地起身，文锦叠吓了一跳，忙问主子：“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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