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恻隐之心
邵洁川已习惯疏雨到哪，林申甫就带人跟到哪的日常，很早就学会了无视他们，去了常去的药材铺将单子交给学徒，嘱咐他们尽快送去就算完成了。
单子交完之后，邵洁川意识到不对啊，如此简单，甚至让莲儿来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她来？
“洁川，洁川！”颜疏雨声音压得极低极低，拉住她的手，在她耳边，“后面有个男子，一直盯着你看。”
邵洁川顺着颜疏雨的目光往后一看，那男子眉清目秀，看她看过来，倒也淡然，轻轻笑了。
“……”邵洁川好气又好笑，她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臭老爹，就这么想把她嫁出去吗？
她压低声音与颜疏雨说：“想必是我爹故意的，让他等在这里，看看我。”
颜疏雨极力忍笑，“邵叔叔真是操碎了心，不过你若喜欢……”
“不喜欢，”邵洁川打断她的话，一本正经地说，“你看他，尖嘴猴腮，看起来很凶。”
嗯？颜疏雨疑惑地又回头看了看，她们看的是同一个人吗？她疑惑地暗暗嘀咕：“明明很清秀。”
“不，是尖嘴猴腮，一脸凶相！”
“对对对，凶相凶相，我们走吧。”颜疏雨笃定地点头，邵洁川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大摇大摆地走出药铺，临走还白了一眼对方。
颜疏雨含笑看她，想不到洁川也会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看我作甚？”
“没什么，接下来去买点胭脂水粉吧，明儿就是中秋了，你打扮得美美的，好找个人嫁出去。”颜疏雨说完之后，兀自捂嘴偷笑。
邵洁川瞪她，“不许挤兑我。”
“好好好，我听说花颜坊新出的胭脂颜色十分好，不如瞧瞧去？顺便给木兮带一些，她这几天身子不爽，看什么都不高兴。”
“葵水？”
颜疏雨点头，“兴许秋季寒凉，适应不来。”
邵洁川闻言，皱眉：“我开了些药给她，不见好？”
“已经好很多了。”
邵洁川长舒一口气，“那便好，这事急不得，需得好好调养。”
两人说话间已走到大街上，众人一看身后几人的装束，便知是哪位王府的女眷，再加上与素来冷漠的邵郎中亲昵，应当是四王府的侧妃了。
当即避之不及，免得惹王爷不高兴了，上回有个醉酒的男子抓住侧妃的衣袖，不让她走，言语调戏了几句。
当天夜里，四王府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地搜，找到人之后，二话不说砍下右手就走。
再后来，侧妃出门就一定带着侍卫了，之前好似是嫌烦来着。
不过她带了侍卫也好，看起来就不好招惹，就不会有人这么傻，再上前调戏了吧？这教训……真真儿要不得。
“他们为什么都避开我？”颜疏雨回首问邵洁川，邵洁川看了一旁凶神恶煞的七八人，说实话，换做是她，也躲。
也不知玄天权是不是故意的，一个比一个魁梧，看着真的是吓人。
颜疏雨明白了，但没有放心上，由他们去吧，她逛她的就是了。
她们走着，买一点发簪买一点香囊什么的，侍卫赶紧接到手里，战战兢兢地拿着，时刻关注侧妃，不能让她不开心。
王爷很凶！
凉风微起，吹动两人的发梢，糟糕！起风了！侍卫赶紧拿披风给她披上，好怕她着凉了，王爷骂他们照顾不周。
若是王爷自己着凉，吃两剂药就没事了，也不会怎么责怪他们。
但是！如果是侧妃，他觉得王爷会打死他们。
颜疏雨拢了拢披风，余光看到前边的巷子口好似有一男一女小孩子乞讨，示意邵洁川看去。
邵洁川认真看了，摇摇头，“不认得。”
颜疏雨想来也没事，这么冷的天，孩子怪可怜的，便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给了几文钱。
其中女孩年纪与莲儿相差无几，立即匍匐跪地向颜疏雨说谢谢，然后一抬眸，看见眼前女子肤色奇白，身子清瘦，锦衣飘扬而起，好似神仙一般。
首饰虽然不奢华，却也看得出来家底殷实，小女孩立即拉住她的衣袖，恳求：“姐姐，我们不要钱，你……可以收留我们吗？我们不要钱，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吃饱就好了。”
侍卫用力推开小女孩，眼见侧妃的衣袖已经沾了污渍，大惊失色，抓起两人就要丢到刑部。
颜疏雨叹了一声，摆摆手让他们放下，或许想起了自己和郁燕池，她心里不忍，他们之间说不定也遭遇过如此境地，可她……无能为力，她身处权力巅峰，和谁亲近都是一场恶梦。
其余人尚有思索能力，他们还是孩子，她不能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拉他们面对未来种种颠簸。
小男孩已经吓坏了，但没有哭，紧紧拉着女孩的衣摆不肯放。
小女孩一边哭一边磕头，“锦儿求您了，锦儿洗衣做饭什么都能做，只要能吃饱活下去就可以了，您就大发慈悲，救救锦儿吧。”
颜疏雨扭头看了一眼邵洁川，邵洁川摇头表示自己无法收留，医馆不大，容得下一个莲儿已经够了。
颜疏雨知她不喜屋中很多人住，不再强求，转身与小女孩说：“要不……你还是试试别人吧。”
“锦儿已经求过很多人了，姐姐，求求您了，锦儿真的不要钱，什么都都不要，只求一屋檐避风遮雨，吃饱就可以了。”
颜疏雨愁得很，就这么离开吧，良心过不去，可收留吧……又……唉，她俯身问：“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后悔？”
“不后悔，倘若这一刻都活不下去了，谈何未来。”锦儿竭力忍住泪水，却无法掩盖那红红的眼眶。
颜疏雨震惊极了，这话像一把锋利的斧头，劈开她心里的迷雾，于是她俯身温和地跟她说：“也罢，反正府中还缺个侍女，你就跟我走吧。”
“谢谢姐姐。”锦儿喜极而泣，抹了一把眼泪，拉起弟弟，拾了破碗里的几文钱还给姐姐，颜疏雨摆手拒绝：“留着吧。”
她转头看到一脸淡定仿佛在看戏的邵洁川，忍不住埋怨：“你也不拦我。”
“你高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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