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默默地关怀

　　秦钺这还是第一次来他叔叔秦淮仁家，现秦淮仁家不是很大，院子里只有三间正房和两间没有门窗的偏厦。/p>

　　两间偏厦位于院子西面，一间是储物间，一间是厨房./p>

　　院子东北面靠近正房是一棵大榆树，南面是一间驴棚。/p>

　　院子里摆了几张桌子，估计客人还没有到齐，桌子旁只是三三两两地坐了些客人。/p>

　　秦钺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四平八稳地走进正房厅堂。/p>

　　厅堂里也安排了两张桌子，已经坐了七八个男人，其中有几个是秦氏家族中相对有点威望的长者，还有几个是秦淮仁的朋友，崇贤里的坊正也在座。/p>

　　见秦钺姗姗来迟，当着众宾客的面，秦淮仁埋怨秦钺道：“三郎，你怎么才来？”/p>

　　秦钺云淡风轻道：“叔叔，真是不好意思，店里来了贵客，耽搁了一会。”/p>

　　秦淮仁道：“贵客？是嗣王殿下么？”/p>

　　秦钺顺竿就爬，笑道：“就是，店里来了好几位朋友，有嗣王殿下，有国舅爷家的公子赵诚，有南衙禁军的将军向飞，还有几位朝廷重臣家的公子。”/p>

　　“他们找你什么事？”/p>

　　“还能有什么正经事？他们非要侄儿陪他们去饮酒。”/p>

　　“那你怎么不去？”/p>

　　“叔叔，您这话就不对了。今天是我弟弟七郎定婚的日子，这么重要的事，我这做哥哥的怎么能陪朋友去饮酒？虽然您这侄儿粗鄙，但哪边轻哪边重还是能拎得清的。”/p>

　　“嗣王殿下不会不高兴吧？”/p>

　　“不会，我和嗣王殿下等人都是过命的朋友，这点小事还不至于。”/p>

　　叔侄俩一唱一和，大吹特吹了一番，这也正是秦淮仁想要的效果。/p>

　　秦淮仁自然不会错过显摆的机会，又隆重地把秦钺介绍了一番：“诸位仁兄，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兄家的侄儿秦三郎，大号秦钺，他就是东市上众乐坊的少东家，他父亲秦淮烈曾是咱们京畿道雍州的长史。你们别看我这侄儿年纪不大，可如今却在东西两市上经营着十数家买卖，还在东市上购置了大片土地，是东西两市上最大的财东，不但和朝廷很多高官子弟过从甚密，和宋王之子汝阳王嗣王殿下还是共过生死的兄弟。”/p>

　　秦淮仁也真敢信口开河，即使算上窑厂，秦钺满打满算也不过经营着四家产业，所谓的大片土地也不过是一个臭水坑，到了秦淮仁嘴里却成了东西两市上最大的财东了。/p>

　　这要是被王元宝、郭万全等长安巨富听去，一准会笑掉大牙。/p>

　　好在秦淮仁的这些朋友都是些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市民，别说是十几家买卖，就是几百万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了，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对秦淮仁的话产生质疑。/p>

　　见秦钺一身的锦衣华服，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气度，秦淮仁的几个朋友纷纷上前抢着和秦钺见礼。/p>

　　尤其是崇贤里的那个坊正，更是一脸的奴颜卑骨，对秦钺好一番阿谀奉承。/p>

　　坊正只是个没有品阶的城市小吏，虽然平时人五人六的，但身份和地位其实并不高。/p>

　　果然不出秦钺所料，秦淮仁结交的朋友大部分都是些不尴不尬的人。/p>

　　这个他倒是能理解，毕竟鱼找鱼，虾找虾，忘八找个鳖亲家，以秦淮仁的为人，估计能和他常来常往的朋友，人品一般也好不到哪去。/p>

　　虽然对这些人不感冒，但无论怎么说秦淮仁都是自己的叔叔，秦钺也真给面子，对秦淮仁的这些朋友无不笑脸相应，极尽寒暄之能事。/p>

　　介绍完毕，秦钺便被秦淮仁安排到了上座，和坊正等几个有些头面的人物坐了一张桌子。/p>

　　按理说，秦钺作为秦七郎的兄弟，作为秦淮仁的小辈，这种场合下只有打杂帮忙的份儿，别说是上座，连个正式的座位都不该有。/p>

　　可事实正好掉了个个儿，秦家的那些长辈不能坐上座，反倒是秦钺这个小辈坐了上座，人贱则言轻，人贵则位尊，这就是现实。/p>

　　天近午时，女方的亲属才姗姗来迟。/p>

　　女方家一共来了两辆马车和两匹马，第一辆车上拉的是女人，除了媒人，就是女方的嫂子、姑妈、舅妈等，还有两个孩子，第二辆车上拉的是几个老少不一的男子，骑马的两个青年男子，一个是女方的哥哥，一个是女方的表哥。/p>

　　看这一家人的格局和穿戴，身上穿的衣服虽然还算鲜亮，但大多都不太合体，而且衣服浆洗过后因为挂浆太多，弄得异常硬挺呆板，一个个走起路来就像木偶似的。/p>

　　秦钺估计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至多也就是个普通的士人之家，看两个青年男子骑马的生疏模样，估计这些车马不是租来的就是借来的。/p>

　　秦钺和李红原本还想看看秦威的娘子到底长什么样，可别说娘子，就连娘子的爹妈都没看到。偷偷问过秦威才知道，感情人家古代人定婚男女双方根本不见面，连女方的爹妈都不会来，来的都是些叔叔大爷和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p>

　　没见到秦威的娘子，秦钺和李红都有点扫兴，对满桌子的普通饭食也提不起什么兴趣。/p>

　　定婚宴直到午后未时过半方散，女方的亲属吃饱喝得也带着礼物告辞回家去了。/p>

　　尽管堂屋里还有几个文不成武不就士人模样的男子在推杯换盏吆五喝六，秦钺和李红也没兴趣继续呆下去了，趁着出门送女方亲属的机会，也向秦淮仁和七郎母亲告了辞，带着黄杏抱着秀儿回了众乐坊。/p>

　　走在路上，李红对秦钺道：“三郎哥哥，叔叔满嘴的门当户对，满嘴的门风家教，又说什么女方出自大隋朝的豪门宇文家族，我还当他和什么样的大户人家攀上了亲家，弄了半天也不过是个破落户。你没见女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个那吃相简直令人不忍直视，就像八百年没吃过好东西一样。说句不好听的，就她们那副吃相，都没有叫花子吃东西斯文，把个破落户的小家子气都暴露了出来。”/p>

　　李红是女客，而且还是婆家这头的重要陪客，自然被安排和女方亲属中的那些女人一桌。/p>

　　秦钺笑道：“我那桌的男人们也差不多，虽然一个个满口的之乎者也，表面上谦恭礼让，但看到好吃的也是两眼放光，吃相也没好到哪去。”/p>

　　李红道：“也不知道叔叔到底是咋想的，这就是他说的门当户对吗？”/p>

　　秦钺道：“这些亲属倒是无所谓，我担心的是七郎会不会娶了个既丑又蠢的娘子，七郎生得那么高大英武，心气又那么高，还经历了和玛雅的那一段孽缘，一旦对自己的娘子不满意，那七郎这辈子可是有的受了。”/p>

　　李红也道：“就是，叔叔这回恐怕是把七郎兄弟坑惨了。”/p>

　　把李红她们送回众乐坊，秦钺借口去西市车马行看看，就离开了众乐坊。/p>

　　来到车马行的工地上，见秦泰和潘大虎正指挥工匠们干活，秦钺简单地询问几句，就带着曹越和彭彪离开了车马行工地，直接奔玛雅家的酒肆而去。/p>

　　他这一上午都在煎熬着，恨不得马上就见到玛雅。/p>

　　秦钺知道，今天是秦威定婚的日子，也是玛雅最难过的时候，他必须尽快赶到玛雅身边，去陪陪玛雅，一想到玛雅那美丽而又痛苦的面容，他就心如刀割。/p>

　　来到玛雅家酒肆门前，秦钺看到玛雅依然一个人坐在门前，正无精打采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p>

　　今天的天气很好，一丝微风都没有，离玛雅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叔，树上偶尔会有几片枯叶飘下落在玛雅身上，但玛雅始终不为所动，始终静静地看着大街上的景物，身影中透着说不尽的孤单和落寞。/p>

　　秦钺走上前，问道：“吃过中饭了吗？”/p>

　　看到秦钺，玛雅的眼中虽然瞬间闪过一丝泪光，但还是笑着道：“吃过了。”/p>

　　秦钺也不进门：“玛雅，陪我出去走走吧！”/p>

　　玛雅点点头，回到酒肆里和父亲、妹妹说了句什么，就拿着披帛走出门来。/p>

　　大街上，秦钺和玛雅依然走在前面，两名随从曹越和彭彪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p>

　　走出一段距离，秦钺站住，默默地从玛雅手中拿过折叠在一起的披帛，展开后温柔地围在了玛雅修长的脖子和圆润的肩头上。/p>

　　玛雅笑了笑：“谢谢三郎哥哥了。”/p>

　　秦钺也没说什么，带着玛雅沿着西市西大街一路向北，来到了西市北大街上。/p>

　　秦钺对玛雅道：“咱们找个清静点的地方坐坐吧！”/p>

　　玛雅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红晕：“三郎哥哥，你说去哪咱们就去哪，妹妹今天全都听你的。”/p>

　　秦钺知道玛雅误会了他，他本想带玛雅找家酒店进去坐坐，但最终还是改变了主意，带着玛雅来到了他们第一次喝酸梅汤那个摊位的棚子下，找了张桌子坐下，要了两碗酸梅汤。/p>

　　曹越和彭彪很知趣，手拿横刀抱着膀子站在街边，并没有过来打扰秦钺和玛雅。/p>

　　对面的华福楼生意依然火爆，汇宾楼门前依然门可罗雀显得冷冷清清，两名伙计依然在门前说话，厨子模样的男子依然靠在窗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打盹。/p>

　　场景还是原来的场景，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是人的心境。/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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