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人嘴两张皮

　　秦怀仁以一个老家长的做派，对秦钺进行了一番关于勤俭持家的教育。/p>

　　李红笑道：“想不到叔叔竟然如此节俭！”/p>

　　秦淮仁不无得意道：“常将有日思无日，莫待无时想有时！和叔叔我比，你们这些孩子要学的还多着呢！”/p>

　　秦威在一旁道：“这个我可以证明，我阿爷说的都是真的！我阿爷虽然不心疼我和我娘的吃穿，但他自己却非常节俭，还经常教育我长大后要勤俭持家！”/p>

　　听了秦威的话，秦淮仁更加得意了：“怎么样，就算我的话你们不信，七郎的话你们总该相信吧？”/p>

　　秦钺一脸正经地道：“相信，相信，说别的侄儿可能不信，要说节俭，侄儿肯定相信，因为叔叔在侄儿认识的所有人中，是侄儿见过的最节俭的人，估计在整个长安城中都找不到一个比叔叔更节俭的人了！您要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在侄儿心目中，您就是当世的葛朗台！”/p>

　　秦怀仁问道：“葛朗台是谁，他也很节俭吗？”/p>

　　秦钺一本正经道：“您问葛朗台啊……这人姓葛名朗台，相传是古代一个特别节俭的人，此人因为节俭而名垂千古，是我小时候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不过那本书被我弄丢了，现在已经找不到了。”/p>

　　秦钺也真够能扯的，法国小说家巴尔扎克笔下的吝啬鬼，竟然成了姓葛的。/p>

　　秦怀仁不禁有些惋惜：“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惜东西，这么好的书都可以做传家宝了，怎么能弄丢了呢？就算不是传家宝，让叔叔看看，向人家葛朗台学学也好嘛！”/p>

　　虽然李红等人也不知道葛朗台是谁，但还是听出了秦钺是在挖苦秦淮仁，一个个忍俊不止，满脸都是愉悦的表情。/p>

　　虽然秦怀仁也不是傻子，但却把聪明用错了地方，其实像他这种人世上蛮多的。/p>

　　像秦怀仁这种人，有时候是听不出好赖话的，仍然满脸得意道：“你们看看，叔叔说的没错吧？连古人都知道勤俭持家的道理，何况我们今人。要说起这勤俭持家，这可是我们秦家几代人树立下的家风，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你们的太爷爷，我和你父亲小时候，你们曾祖父就是经常这么教导我们的！”/p>

　　秦淮仁说到此处，好像想到了什么：“不过你们想问也没地方问去了，别说你们的曾祖父，就是你们的祖父，也早就过世了！”/p>

　　秦钺笑了，他觉得秦淮仁虽然小气了些，但骨子里还是很可爱的。/p>

　　想不到秦威却接着道：“你们那是不知道，如果中午有人请我阿爷吃饭，我阿爷一般从早晨就开始留肚，光喝水不吃饭！还有，有一次我施舍给了一个叫花子一枚铜钱，我阿爷非常生气，回到家就拿出了他装盐豆的罐子，一连吃了十颗盐豆，嘴里还道‘不过了，不过了！’”/p>

　　这回秦淮仁总算听出大家是在拿他寻开心了，瞪着秦威道：“哪有这回事？”/p>

　　秦威吓得吐了吐舌头，连忙退到一边去了。/p>

　　李妙紫不明就里：“吃十颗盐豆就不过了，那叔叔平常一次吃几颗盐豆啊？”/p>

　　秦钺连忙对李妙紫使了个眼色：“县主，你不要听七郎胡说，他这是开玩笑呢，我叔叔他可不是个守财奴！”/p>

　　“哦……”李妙紫虽然还是有些懵懂，但看到秦钺给他使眼色，也没再问什么。/p>

　　刚才是云仙娥吃惊，这回换成秦淮仁吃惊了，他看着李妙紫道：“什……什么？三郎，你说她是县……县主？”/p>

　　秦钺笑着道：“是啊，叔叔，怎么了？”/p>

　　秦淮仁煞有介事道：“怎么了？你们以为县主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吗？公主和县主那可都是皇族女子的封号，一个普通的民间女子怎么可以叫县主？这可是有违大唐律例，犯了僭越之罪的！这种玩笑也是能随便开的吗？你们这样胡乱叫，要是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那可是要被送到有司衙门治罪的！”/p>

　　秦钺道：“可是叔叔，妙紫妹妹就是县主啊，我不叫她县主叫她什么？”/p>

　　秦淮仁张口结舌道：“她……是县主？难道是名字叫‘娴竹’或是‘仙珠’吗？”/p>

　　秦钺收起玩笑心理，对秦淮仁道：“叔叔，我忘了为您引见了，妙紫妹妹是岐王府的云阳县主。”/p>

　　秦淮仁大惊失色，慌忙就要下拜，口里还不住地道：“小民不知县主在此，失了礼数，还望县主恕罪！”/p>

　　李妙紫连忙道：“叔叔切勿多礼，妙紫和红姐是姐妹，叔叔的大礼妙紫担待不起！”/p>

　　秦淮仁站起身来，不敢正眼看李妙紫，而是低声问秦钺道：“三郎，你们怎么会认得县主？”/p>

　　秦钺微微一笑道：“妙紫妹妹只是三郎朋友的妹妹，今天是来这里找红妹玩耍的，叔叔千万不要如此慌张，不然妙紫妹妹在这里呆得也不安逸！”/p>

　　“不慌张，叔叔不慌张！”秦淮仁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没话找话道，“叔叔是说……是说你们少年人刚刚学着做生意，一上来是不能如此铺张的！”/p>

　　见秦淮仁满脸尴尬之色，黄蕴章也连忙上前打圆场道：“秦兄，这都是秦郎为了招待我们才添了些菜饭，平日里是不这样的！”/p>

　　见黄蕴章肤色黝黑，还一副乡下人打扮，秦淮仁吊斜着眼睛看看黄蕴章道：“请问阁下是……”/p>

　　黄蕴章施礼道：“黄某是城东黄家村人，如今小儿和小女都在令侄柜上帮忙。”/p>

　　听黄蕴章如此说，秦淮仁马上又恢复了一副老家长的做派，不悦道：“我说三郎，不知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体统，主人家竟然和下人同桌而食？而且还是当着县主的面上，再怎么说，我们秦家也是读书做官的士人之家，起码的规矩总还是要讲些吧！”/p>

　　一句话说得老实忠厚的黄蕴章满脸尴尬，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了。/p>

　　见秦淮仁如此对待黄蕴章，秦钺心里虽然非常不爽，但无奈秦淮仁是他叔叔，旁边又站着自己的好兄弟秦威，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撕破脸皮的，心想不如说几句好话，把秦淮仁打走算了，于是马上道：“叔叔有所不知，黄叔叔可不是外人，这些年如果不是黄叔叔和黄家婶婶时常接济我和红妹，恐怕三郎和红妹早就饿死街头了，三郎视黄叔叔虽然说不上再生爹娘，却也和亲叔叔一般无二。”/p>

　　其实秦钺也不过是刚刚认识黄蕴章没有几天，他这么说无非是为了抬高黄蕴章的身份。/p>

　　想不到憨厚的黄蕴章却道：“秦……少郎君，你言……言重了，黄某不过是……”/p>

　　秦淮仁生气道：“他是你亲叔叔？那你把我这个叔叔放在何处？”/p>

　　如果说秦钺和秦淮仁是叔侄关系，尚有一丝情面需要顾忌，心直口快的李红可是向来不肯在人前低头的，意有所指道：“叔叔，这事还真怪不得我三郎哥哥，自从我秦伯伯坐罪流放巴蜀以后，三郎哥哥家的官邸也被官府没收了，这么多年来，我和三郎哥哥沦落街头以讨饭为生，可是向来只认得黄叔叔，不认得别的叔叔的！”/p>

　　一句话把秦淮仁噎得面红耳赤：“红……贤侄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叔叔我这些年是没有帮过你们，可这能怨叔叔我吗？叔叔早就想让你们搬到家中去住了，可你们又何尝给过你们这个叔叔面子？”/p>

　　因为这几年李红和秦钺一直在一起，秦淮仁不但认得李红，还和云仙娥一样一直以为秦钺和李红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所以才管李红叫贤侄媳。/p>

　　李红原本还很生气，但不知为什么，听了秦淮仁叫她“贤侄媳”后，就像一个刚刚嫁入豪门的穷人家女子受到了公婆表扬一般，心中的怨气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马上解释道：“叔叔，您老人家也不要生气，红儿是个心直口快之人，也不是成心想让您老人家难堪，只是……只是觉得您这样对待黄叔叔有些不好！”/p>

　　虽然李红很高兴，可一旁的云阳县主李妙紫听到李红是秦钺的媳妇，心中不禁有些若有所失。/p>

　　见李红给了自己下马的台阶，秦淮仁马上道：“贤侄媳，叔叔哪里知道你们和黄兄之间还有这层关系，都是叔叔眼拙，竟然把咱们秦家的恩人看成了下人。贤侄媳你莫要生气，叔叔这就给黄兄陪个不是！”/p>

　　秦淮仁自然不是傻子，知道秦钺是他的侄子，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自家子侄怎么教训都不为过，但李红毕竟是外姓人，不但和秦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也从未受过秦家一食一饭一丝一缕的恩惠，是绝对不能随便训斥的，如果把侄媳妇惹恼了，真要当着这么多人把他这个叔公公撅出们去，那面子可就丢大了。/p>

　　秦淮仁说着，对着黄蕴章深施一礼道：“黄兄，感谢你们夫妻这么多年来对三郎夫妻的照顾，秦某代家兄谢过了。刚才的事都是秦某眼拙，对黄兄失了礼数，还望黄兄不要见怪，在此请受秦某一拜！”/p>

　　黄蕴章刚想解释什么，忽见秦钺在秦淮仁后面向他眨眼，连忙还礼道：“秦……秦兄不要客气，其实黄某也没做什么，秦少郎君能有今天，都是因为秦少郎君少年老成吉人天相，天生就是个做大事的人，并非都是黄某的功劳！”/p>

　　秦淮仁竟然不知羞耻地道：“黄兄所言极是，秦某这侄儿虽然小时候遭了些磨难，但从小就是个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的好孩子，秦某也是从他小时候就看重于他，知道这孩子将来肯定不会一世落魄，一定会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的！”/p>

　　真是人嘴两张皮，在秦淮仁眼里，秦钺三个月前还命里注定是一个讨饭的花子，今天就变成心地善良知书达理有出息的好孩子了。/p>

　　【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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