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作死
当蚩灵儿悠悠醒来的时候，发现荒生就坐在不远处，只见他手捏风印，周身清风缭绕，一身气脉博而不发，气息鼓动间，地上受其元气卷动的积雪绕在他身边浮浮沉沉，极为玄妙。
两人受伤程度差不多，但蚩灵儿已是元神境界高手，哪知道荒生的伤势恢复速度比她还要快不少，这时看到荒生打坐运功，蚩灵儿眼中闪过几许复杂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醒了。”
荒生察觉到动静，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转头看向蚩灵儿，经过半天的调息，他体内元气又恢复了七七八八，继续赶路已经没什么问题。
蚩灵儿用手撑起身子，坐在那张柔软的白狐皮上，目光炯炯地盯着荒生说道：“原来你真的会风部手印。”
荒生放下手，淡笑道：“不久前刚学的。”
蚩灵儿却摇头道：“我知道风部的底细，你这实力距离元神境界只差半步之遥，在整个风部已经算是佼佼者，绝不会是初学乍练。”
荒生混不在意道：“不信拉倒，怎么，还想学风遁诀？”
“嗯，想学。你能教我么？”
蚩灵儿毫不避讳。
荒生盯着蚩灵儿秋水般的双眸看了好半晌才说道：“我这人不做亏本的买卖。”
蚩灵儿眨了眨大眼睛，浅笑道：“我可以教你其他七部的手印。”
荒生忍不住讥讽道：“你当我不知道只有你们蚩尤部的人才能修习各部手印么？”
蚩灵儿却摇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是我们蚩尤部的人血脉特殊，而只是因为我们修习的乃是混沌诀，凡修习混沌诀到一定程度，便能同时修习其他各部的功法。”
荒生心中一动，转念一想又觉不对，皱眉道：“既然混沌诀这么厉害，那为何其他部族不修习？若是蛮山之上人人都掌握混沌诀，岂不是人人都能练成你所谓的八部神通？”
蚩灵儿咧嘴笑道：“当然不是，这混沌诀看似玄妙无穷，但修行起来却极为困难。尤其是在一开始的时候，混沌诀根本无法提升你的元气和武力，不像其他各部功法，只要掌握要门，用不了多久就能施展各般手印神通。而这混沌诀探究的却是万物最初始状态，对于周身所有事物都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让自身先进入混沌初始之境，然后再从其中找寻万物生息之奥秘。当你参悟到诀中奥秘，便能破开混沌重获新生，此时其他各部的手印功法便对你不再有什么限制，可以随意修行。”
荒生好奇道：“你修习混沌诀花了多久？”
蚩灵儿伸出三根手指，神秘笑笑。
“三年？”
“不对。”
“三个月？”
“不对。”
“不会是三天吧……”
“答对了。”
“你不是说很难练么？”
“那是对于外人，我本就是蚩尤部的人，况且还有族人替我护法，自然事半功倍。再说了，天下修行之法万万千，修行的快慢深浅完全是靠个人天赋而定，你既然已经学会了风遁诀，那修行这混沌诀也一样慢不到哪里去。”
见蚩灵儿说的一本正经，荒生将信将疑，不过对于亲眼见识过蚩灵儿一身奇妙玄功的他来说，这混沌诀的**不可谓不大。他现在修习的风部手印已经到了瓶颈，虽然隐隐摸到元神境界的门槛，但那临门一脚却怎么也迈不过去，若是能兼通八部手印，或许一切将会水到渠成。
蚩灵儿并没有打断荒生的思考，她一直乖乖等着，最后，荒生权衡之后答应道：“听起来倒是不错，不过你得先教我这混沌诀，反正混沌诀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只要让我觉得你不是在撒谎，这风遁诀我就教你。”
蚩灵儿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欣喜道：“好，一言为定，我们现在就开始！”
蚩尤部的混沌诀并没有手印，蚩灵儿与荒生大致解释一番后便让他闭目端坐，为了消除他的顾虑，蚩灵儿还故意站得远远的，只是不断出言指点。
“所谓混沌，乃是天地未开，乾坤初始之状态。万物气象都有始，万物先有气后有象，混沌之气便是万物初生之气。混沌者，不清不浊，不正不邪，不阴不阳，不上不下，乃宇宙根本气。根本者，万物生也，掌其规律，万物万象便能随心而化。若想掌握混沌之气，需先凝滞体内气息，封五感，闭六识，禁七窍，做到视之不见，听之不闻，然后剖判体内气息，使之能与混沌相连……”
随着蚩灵儿的不断指点，荒生端坐运功，他相信蚩灵儿不会趁机对他下手，毕竟他身怀风部神通，对于对方八部之差一部的修行功法来说是极为诱人的筹码。
封五感，闭六识，禁七窍，荒生依次进行，不过他体内气脉全通，很难将其中元气尽数收拢，隔绝与外界的联系，努力了很久之后才勉强使体内自动运行的元气完全沉静下来，形成固封的一种奇特状态。
五感一封，荒生顿觉呼吸有些困难，但脑中却一片清明，虽然感受不到外界气息，却让自身情况变得更加清晰明了，甚至还能听到自己体内血液流动的声音，这让他对于蚩灵儿说的混沌诀更多了几分信任。
接着是闭六识，这要比封五感困难多了，尤其是最后一识，荒生按照蚩灵儿说的秘诀，努力让自己进入半睡半醒的状态，可每每当他快要达到要求的时候，脑中识海便会自然苏醒，将他拉回清醒状态。
蚩灵儿见荒生久不见成效，便继续提醒道：“将气脉元气运至头顶诸穴，将其逐一封住即可。”
荒生此时浑浑噩噩老半天，不疑对方话中蹊跷，依言运气至脑门，然而就当他开始运气封穴的时候，突闻脑中一声嗡鸣，接着便失去了知觉，颓然倒地。
蚩灵儿看着荒生歪倒在地，脸上露出了得逞笑容，她走上前去，摘下荒生背着的六六大顺包，然后收拾起地上的白狐皮，忍不住笑道：“真是个傻子，封五感，闭六识，禁七窍，那不是成死人了么？这都信，平时见你机灵地跟鬼似的，现在怎么成了猪脑子。”
很快，蚩灵儿就将荒生浑身上下搜刮一空，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荒生腰侧的那把苍钜刀上。
“哼，没了刀，看你怎么办！”
蚩灵儿伸出手去，就在她刚触摸到苍钜刀的那一刻，突闻刀上传来刺耳嗡鸣，一股阴冷刀气刺得她指尖破裂，而原本昏迷不醒的荒生也因此轻轻一动。
这下把蚩灵儿吓得不轻，她一下跳开数丈，拍着胸口紧张道：“什么破刀这么古怪，算了算了，本姑娘也不稀罕。哼，让你欺负我，在这冰天雪地里躺着装死个几天，没准就真成死人了。”
说完，她最后看了荒生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雪林。
蚩灵儿离开没多久，偃瞬便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他走到荒生身边，无奈摇头道：“确实是个猪脑子，这种话都能信。”
接着，他抬起一脚，对着荒生脑门狠狠一踩，这一脚蓄满了元气，直冲荒生头顶各处要穴，并且将荒生的脑袋整个踩进了雪地里。
“啊！”
雪地里发出一声惨嚎，接着荒生七窍流血模样瘆人地跳了起来，然而他这一跳起来还没站稳，双脚一软便又瘫倒在地，他虽然恢复了知觉，可浑身气脉依然凝滞不通，手脚酸麻发软，连坐都坐不起来。
“你……你！”
荒生脑中由于聚集了太多元气，此时穴位一通，这些元气横冲直撞起来让他头痛欲裂，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不过连吐两口血后，他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呼吸也渐渐平复。
不待荒生说话，偃瞬又是抬脚在他身上各处连续踩踏，踩得他浑身骨节咔咔作响，这每一脚都踩得极重，就算是身体强健如荒生也忍不住发出连连惨叫。
当偃瞬停脚时候，荒生已经整个人都被踩进了雪地里，身上到处都是带着积雪的脚印，他趴在地上如死猪般一动不动，隔了好半天才喘着粗气从雪泥地里爬了起来。
“怎么样，好点没？”
偃瞬在旁幸灾乐祸道。
荒生此时很想将对方也按倒在雪地里一通猛踩，奈何心知肚明若不是偃瞬那几脚踩通了身上各处气血，他也没法这么快就站起来。
“这死丫头，老子一定要杀了她！”
满腔怒火，荒生全部转嫁到了蚩灵儿身上。
偃瞬闻言却摇头道：“这事不能怪她，是你自己太蠢。一个人能蠢到封闭自己浑身元气和五感六识，甚至还运气直冲脑门，不是作死是什么？自己寻死，怨不得别人。”
荒生不断拍着身上脏雪，气恼道：“这件事扯平了，你救了我，却也踩了老子这么多脚。”
偃瞬摆摆手，不置可否。
这时，荒生又发现身上除了一把苍钜刀外，已被蚩灵儿洗劫一空，连个铜贝都没留下，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就抓着刀柄往蚩灵儿离开的方向走去。
一旁的偃瞬嘿嘿一笑，也一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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