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九章：我都明白

　　要不是豆梦梅下班回家看到这样让她永生难忘的一幕的话，估计李凡会一直沉浸在自己营造出来舒适中。

　　直到豆梦梅撕心裂肺般的把李凡抱离如同一只猛兽的铁锅时，李凡的脸上皮肤重新接触到干燥的空气时，他才感受到脸上锥心的痛楚。

　　但他没有喊出来，不顾一切的呼喊出来的是豆梦梅，豆梦梅的哀嚎甚至惊动了整个村子。

　　李安易从厨房中跑出来，看到豆梦梅抱着李凡在地上哀嚎，李凡的脸借着月光看起来血肉模糊，像一张带着血的糍粑黏在脸上。

　　李安易看不出李凡有多痛苦，事实上，李凡现在的脸上很平静，因为他已经昏迷过去了。

　　“快去叫张大夫啊。”嚎啕的豆梦梅回过神来急促的朝李安易吼叫道。

　　李安易没有片刻的停顿就拔腿朝卫生所的方向跑去。

　　然后接下来就是张大夫的叹息，豆梦梅永远不会愈合的内心和李安易的惊恐以及醒来之后李凡的迷茫，当然还有复杂的治疗。

　　这个冬天快要到春天的时候，李凡在左边脸颊上留下了烧伤的疤痕。

　　伤疤的颜色和别的皮肤的颜色不一样，颜色显得更加的暗沉，像陈旧的橡皮套，标记一样在脸上一圈一圈的，伤疤上面也是坑坑洼洼的。

　　新长出的皮肉慢慢的挤掉旧的毁坏掉的皮肉，这样颜色上就显得极不同，有点像化妆的小丑一样带着惊悚的意味。

　　李安易想吃的黄粿最后只得胎死腹中。

　　忍着强大悲痛的豆梦梅，变魔术般的给李凡做了一个面具，刚好遮住了左边脸颊烧伤的部分。

　　面具是用带点淡淡香味的木头做的，做的十分的精巧，很贴合李凡的脸部骨骼和肌肉，李凡不忍心怠慢了豆梦梅的好意，于是就整日的在左边脸颊上带着这样的咖啡色面具。

　　这样之后李凡在人们的眼里就更加的怪异了。

　　李凡想过要给自己脸上的面具上色，但是苦于没有中意的颜色，也没有上色的材料，就只得这么搁浅了。

　　一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郭慕秋回家看到李凡带着奇怪的面具只露出右边的脸颊来，还以为李凡在和自己开玩笑，还以为李凡的心性又重现变得开朗。

　　正在开心之余，李凡不隐晦的拿下了自己的面具，郭慕秋看到的再也不是以前完美的肤质，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再次自欺欺人的安慰自己：李凡一定是在脸上贴了什么才看起来那样丑的。

　　然后她笑着伸出手去摸李凡的伤痕，等手指传回真实的皮肤的触感，郭慕秋才发觉不能再欺骗自己了。

　　但是她好像变得成熟了一样，这一次她的眼中没有泪水，她只是静静的问：“发生什么了？”

　　语气平静的让李凡感到不适。

　　“病发作了，在火堆旁，身体失去了控制了。”李凡只得这样对郭慕秋解释，其实对豆梦梅他也是这么解释的。

　　郭慕秋没有再说什么，巨大的悲痛让言语都显得苍白了。

　　她只是再一次伸出自己的右手，这一次她用自己的手掌久久的感受着李凡的左边脸庞，李凡的左边脸庞显得很粗糙。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看着李凡，眼神里饱含着彻底的悲伤。

　　李凡心里很难受，当时自己要是想到郭慕秋和豆梦梅会这样难过，那么自己怎么都不会朝着燃烧的灰烬低下头去的。

　　郭慕秋看到李凡已经是寒假的时候了，考完试的那一刹那她感到很轻松，不光是放假对于学生的意义，还有一直被她压在内心的想见李凡的情愫也即将得以实现。

　　但她却没有想到看到的会是李凡带着面具的样子。

　　而面具下李凡的脸不再完整了。

　　郭慕秋没有在李凡面前哭出声来，回到家却关在房间里哭了一个晚上。一边哭着一边在脑海中重复着分手前李凡说过的一句话：以后还是少呆在一起吧，这样对你比较好。

　　这一句话让强忍着泪水的眼睛终于支撑不住了，郭慕秋想在黑暗中不知道李凡有没有看到自己不敢出声的哭泣。

　　李凡一定是发觉了，要不来身子怎么会颤抖得那般厉害。

　　李凡之所以对郭慕秋说那样的话，是因为他日益感受到别人看他眼神的含义，他现在是村里的一个异类，对别人形成了恐惧。

　　他也看出来郭慕秋父母态度的变化，尽管他们都在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惧怕的心理，但很难做到不留痕迹。

　　如果自己继续和郭慕秋走得很近的话，势必会给他们的家庭带来冲突。

　　躲在房间里的郭慕秋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冲李凡发火，她恼火自己为什么不无理取闹，为什么不耍小孩子脾气。

　　她明白李凡的用意，可是她不想李凡这么善解人意，她希望李凡能够自私一些，拥有强烈的想要占有自己的欲望，同时郭慕秋也想自己能够对李凡做到死皮赖脸。

　　无论他怎样要自己离开他的身边，自己都会死死的跟着。

　　可是自己没有，他一句平静的话，就让自己泪流满面，失去了进一步争取的勇气。

　　半夜里满脸泪痕的郭慕秋蜷缩在被窝里。

　　她又想，如果李凡想要自己，自己也一定会给的吧。

　　母亲豆梦梅每天下班都要给李凡伤口上擦药。

　　每次她拿下李凡的面具，嘴唇都会一阵颤抖。

　　有时她拿自己粗糙的手掌在李凡的左边脸颊上来回的抚摸，然后就陷入到深深的沉思中去了。

　　直到李凡轻轻的喊了一声妈，她才回过神来。

　　每当这样，慢慢变得不愿说话的李凡只得用手掌轻轻的握着豆梦梅托着药盒的手，有时他真想靠在豆梦梅的怀里像小时候一样。

　　但是亲昵的动作他现在也不会了。

　　一天晚上，郭慕秋出现在李凡的房间里。

　　她对着正呆坐着的李凡说：“你出来一下。”说完就走出李凡的房间。

　　在门口郭慕秋遇上李安易，她对李安易笑笑就走进了李凡家门外的黑色夜幕中。

　　李安易贪婪的多看了几眼郭慕秋的背影。

　　李凡一路上跟着不说话的郭慕秋，他们在小水渠旁的小路上走着，再往前就到通向村外的马路旁了。

　　来到马路上的时候，李凡看到一辆摩托车，借着摩托车的照明灯，李凡看到上面坐着一个戴着头盔的人。

　　那人真有点电影海报中摩托骑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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