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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有遗恨


  “朝廷要犯……米团……米团……这个人……”

  余无一用扇子敲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站在一边的方樘看了看他这没用的模样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就是陛下登基前大婚的汉王妃啊,见没见过?”

  “哦!砸喜堂那个妃子啊!”

  余无一恍然大悟般的将扇子往手上一敲,站在边上等他下文的李檀立马黑了脸。

  方樘见余无一竟然说出这样戳李檀心窝子的话,说话都结巴了一把将余无一推了出去,大声喝道:

  “混账东西乱说什么,来人!给我掌嘴!”

  立在门外,等候李檀号令的玄甲兵,一听李檀身边的方樘这般呵斥,立刻冲了进来,看样子就要将余无一五花大绑按着行刑。只见余无一往后不着痕迹的撤步,左右跌跌撞撞的看似吓的要死,却巧妙的躲开了众人的推搡。他一边躲一边大喊道:

  “大人饶命!小人实在是没见过此人,只听闻她砸过喜堂,并非故意冒犯!还请大人饶命!陛下饶命!”

  站在边上黑着脸不说话的李檀闻言一抬手,周围蠢蠢欲动的玄甲兵立刻停了手。李檀示意众人退下,他冲方樘一挥手,说道:“画像。”

  方樘立刻从怀中将画像掏了出来,在余无一的面前展开,放大。李檀走到余无一跟前,指着画像开口问道:

  “你是说,你没见过这个人?”

  余无一这才凑过去,将那画像细细看了一遍。却没想到,这画像到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京城告示栏里贴的告示,一天天的只多不少,他这个开门做生意的绣春楼老板,对这种人无论大小,总是分外关心。可告示里的歪瓜劣枣他看得多的去了,有些,还是他认识的人。

  他可以负责任的说,那写画像画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四六不靠,谁都不像。所以,他向来不认为靠着画像能找到人。

  可这一副米团的画像,却是完全不一样。这惟妙惟肖的眉目,这似笑非笑,羞中带怯的神情,即便他不认得米团,也大概会对此人过目不忘。

  可见画画之人,是何等用心,何等用情。余无一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锐光,这幅画,绝非出自等闲之辈,亦非匠人手笔。

  此画用情至深,手法精妙,并非普通人能所之。余无一快速的用眼角余光瞄了李檀一眼,米团躲他如不世之仇敌,而他却对她,已是用情至此了吗?

  女人,当真是红颜祸水,古人诚不欺我。

  再抬头看向当今大周天子李檀的,余无一的眼中已是波澜不惊,只剩下一片惊艳之光,令他啧啧称奇道:

  “陛下恕罪,若是那位米小姐当真是长这副模样,我若见过,定会过目不忘。可是草民,却是完全没有印象了呀。想来应是不曾见过。”

  李檀视线扫过余无一的略微上扬的丹凤眼上扫下,掠过高耸的鼻梁和看似薄情的双唇。

  他打量着他,掂量着他说的话中有几分真假。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话不可信。他看到的那个身影,绝对不会别人。

  而余无一眼中的惊艳之光又激起了他的几分不悦,他看了方樘,方樘立刻心领神会的将米团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收好,重新放入怀中。李檀转过身,对着正在外面待命的玄甲兵沉声吩咐道:

  “封店,搜。”

  里面李檀一声令下,外面的玄甲兵立刻将整个绣春楼为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方樘带着一拨人在楼下盘查,玄甲兵领队小队长则带着人直奔楼上而去。、

  李檀就在楼下等着,坐在大厅的正中,喝着余无一奉上的白牡丹,余无一的随从秋水则在一旁狗腿的为他扇起了小扇。

  茶,是余无一亲自泡的,香气四溢,温度刚刚好。李檀喝了一口,脑子里闪过刚才他与米团视线相对的那一刻。

  她的眼中有不敢置信,有惊恐,有闪躲。她怕他,她在躲他。

  李檀垂下眼睫,他下令对她全国通缉,她当然会怕他。

  可是他必须这么做!没人知道他的内心有多么惶恐,多么慌乱。

  大喜之日,喜堂竟然变成了战场,米团如疯似魔,竟然让刘肃和李松,血溅五步,人头落地。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刘肃要找人将米家灭门,可是在喜堂布置刀斧手却是他绝对不能允许的。

  米团悲痛欲绝的模样刺激着他,让他混乱,也让他心痛。可是当他被众人护送回宫,还未走到关雎宫,却看到了精神矍铄的盛装而行正欲出宫的女帝,这让他更为震惊了。

  接连而来的意外之事,让他甚至以为女帝的出现,只是自己的幻觉。可是他还没开口,女帝却看着他一身的狼狈,率先问了起来。

  “檀儿,大喜的日子,你这是怎么回事?”

  依旧是女帝威严,不可冒犯的声音,依旧是女帝眉头紧蹙的神情。是她,是她没错!

  李檀有些动容的走到女帝的御辇边,声音暗哑的说道:

  “皇姑姑,团儿她……米家一家……”

  女帝乍闻米家两个字,心头一紧,她的瘦若枯骨的手,一把抓住李檀,抓的紧紧的,急切的问道:

  “你说什么?你说清楚!米家怎么了?”

  李檀眨了眨眼睛,一颗藏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冲出眼眶,顺着脸颊流下,他喃喃道:

  “刘肃,灭了米家几百口人。团儿在喜堂上听到这件事,就……疯了似的,杀了刘肃。皇姑姑,团儿她受了好重的伤,满身都是血,可是我,确什么都做不了。被他们就这么驾了回来,我,什么都做不了。”

  李檀的呢喃,仿佛是在自责,又仿佛是在说给女帝听。而此时,女帝只觉得眼前一黑。果然,她去晚了吗……

  彼时,她还在缠绵病榻将醒未醒之时,便有神人入梦,告知米家或有大难临头。须得龙气相助,否则,米家必亡,则大周必乱。

  当那个朦胧的身影消失之际,久久沉眠于病榻的她骤然醒来,看到正紧张的举着银针不知该如何下手的唐方正,他似乎被自己给吓坏了,一脸悲喜交加的意外模样。

  当严雁儿告诉她今天是汉王殿下大婚的时候,她未敢多做耽搁,几乎立刻梳洗更衣便上了御辇,急忙往汉王府去,却没想到还没走出宫门就遇到了李檀,就听到了米家被灭门的消息。

  一口鲜血从女帝的嘴里喷溅而出,鲜红中带着乌紫。

  友仁哥哥,你怎么可以先走,你怎么舍得,留我一人独活。

  群臣乱作一团,严雁儿不断的用袖子想要擦去女帝嘴角流下的鲜血却是无济于事。她哭着一边哆哆嗦嗦的不停的为女帝擦拭着嘴角的鲜血,一边大喊道:

  “叫御医!快叫御医!”

  一片慌乱之中,唐方正一路飞奔的跑到女帝身边。他不管不顾的跪在御辇边上,一顿银针刺下去,女帝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没办法唐方正只好命令众人将女帝移回宫中,再做救治。

  整个皇宫一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乱与恐慌之中,李檀脑子木木的跟在御辇边,随着众人回到女帝寝宫,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她一遍遍的扎针,灌药。却怎么都止不住她不断从嘴角溢出的鲜血,怎么都唤不醒双眼紧闭的女帝。

  无计可施的唐方正,万念俱灰,就在这个时候,严雁儿拽了拽他的衣袖,肿着眼睛小声对他说道:

  “义父,或许可用金针之法。”

  一脸憔悴的唐方正眼中闪过一抹惊骇之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严雁儿。

  所谓金针之法,就是将比银针长一倍多的金针,深深扎入病人的身体要穴之中,给病人最强的刺激,用这样的刺激,强行唤醒陷入昏迷之人。一般,这种办法多用于天牢里陷入昏迷的犯人身上,以便套取供词。可是这个方法极其霸道,女帝的命已然如风中残烛,说断就断,怎可用这样的法子强行唤醒?

  严雁儿看着唐方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陛下必须醒,否则,传位诏书就不得不现世了。”

  唐方正神色一凛,他知道女帝正是听闻米家被灭门的消息,受到重创,才会变成这样。可是米家并没有被灭门,他的消息刚刚到,米团活着。可是现在还是不是活着,就不知道了。

  若是当真活着,女帝就这么驾崩了,传位诏书立刻生效。米团若是因此即位,她会怎么样?她怎么可能不为米家复仇?

  掌握六部的刘肃,汉王李檀,只怕这些人她一个都不放过。

  不行!唐方正擦了擦脸上留下的冷汗,他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这样下去大周必乱啊!

  于是一咬牙,将金针取出,豁出命去,狠狠将金针往女帝身上扎下。

  二十四根金针,全部扎下,只听女帝忽然一声闷哼,口中又喷出一股鲜血,人却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趴在她床边的李檀,呆滞的眼中闪过一抹狂喜。

  “皇姑姑,您醒了!您……”

  李檀话还没说完,只见女帝惨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她的眼中勉强聚起神采看向他,伸手摸着他的脸,轻声说道:

  “檀儿,朕命苦的檀儿。大周,朕就交给你了。”

  “可是,皇姑姑……”

  李檀的话还没说完,女帝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喷的他一头一脸。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女帝的身体直挺挺的向后倒去,从此再也没有再睁开过。

  丧龙种,在整个皇宫中,回荡,满城皆哀,众人痛哭不已。

  而满头满脸全是血的李檀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下,他转动着干涩的眼眶,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围的人们顿时齐刷刷的冲他高呼万岁,恭迎新帝。

  一阵高过一阵的万岁声,没有一声入耳。李檀一言不发看着床上直挺挺一动不动的女帝,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走到窗前。

  他轻轻的将紧闭的窗户推开,他知道女帝最喜欢看窗外的一地繁花。喜欢清风徐徐的时候,随风送来馥郁花香。这一点,米团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拿开手,李檀看到了窗户上,自己留下的血手印,那是……女帝的血。

  忽然李檀从喉咙里滚出一阵大笑,他笑得那么大声,几近声嘶力竭的疯狂的大笑声,回荡在寂静的寝宫中,没人敢发出声音,甚至没人敢看向这几乎快疯了的新帝。

  仿佛就是一瞬间,他竟然失去了他最爱的人和最爱他的人。

  苍天啊,你是何等的残忍!我宁愿,死的是我!

  上天,似乎感应到了李檀心中的嘶吼,一阵惊天响雷之后,大雨倾盆。

  漫天的大雨掩盖了一切的声音,他被人拉着,却洗了澡,重新更衣。然后似乎又有什么人来禀告说,傅长雪谋反企图进攻皇宫,与御林军在玉带河展开激战。而他已然不关心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挥挥手让来人退下。

  随便吧,这世上,再没有他关心的事情了。

  他被亲随推出喜堂的时候,米团正与那刘肃豢养的杀手雷振泰鏖战。那个人,他见过,他是刘肃的花重金买来的得意之作。与他对战过的人,还没有一个从他的斧头下活着出来过。米团她,又怎么打得过?

  李檀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只恨自己不是那奇人异士,能将米团带出来,反倒是被米团推出战场之外。

  刘肃曾经警告过他,米团根本不想嫁给他,一定要做好准备,防止她借机作乱,甚至行刺。

  而他根本不在乎米团是不是真的想嫁给他,甚至不在乎米团是不是想要将自己杀掉。他只是觉得欣喜,兴奋。他只关心,与米团共牵红绸同拜天地的那一刻。

  可是,上天竟然连那一刻都不给他!

  李檀一拳砸在桌面上,一拳,又一拳,砸的双手血迹斑斑。

  守在李檀身边的王通,见李檀这般自虐,不由得惊呼一声:

  “陛下,使不得啊!”

  可看李檀的脸色,他却连劝都不敢劝了,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李檀血迹斑斑的手颤声喊道:

  “陛下,使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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